“太後未著宮裝,此地也並非宮中,臣女官從憲刑司掌史,又是皇上欽賜的鎮國郡主,於公於私,未行跪拜之禮都不算亂了禮儀。”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本宮倒是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你的腿硬。”太後話音落地的瞬間,蘇嬤嬤竟突然像藍若傾動手,隻是不待藍若傾反映,君北宸就出手將蘇嬤嬤扣住,眸色也跟著陰沉幾分。
“鬧夠了沒有。”君北宸這話明明是對太後說的,但目光卻始終落在蘇嬤嬤身上。如果說之前藍若傾還隻是猜測,那麼此時便是徹底確認了……
“太後娘娘倒是好興致,晚輩真是長見識了。”藍若傾這話是對蘇嬤嬤說的,人也朝君北宸這裏靠了過來。
方才她下車時,便覺那嬤嬤看她的眼神裏透著一股隱隱的威壓之氣,那中威儀是身上帶的,絕非一朝一夕能夠練出了的。就算這嬤嬤久跟太後身邊,但也不過是個上等奴才罷了……
方才太後讓她下跪之時,雖然也是威儀十足,但卻僅僅是麵上的威嚴而已,身上卻不曾散發半分威壓之氣,她之所以沒跪,一來是見君北宸不曾問安,二來則是對那嬤嬤與太後的身份起了疑心。
此時被君北宸這麼一攔,太後原本試探的心思也徹底散了。
“本宮不過試探兩下,又不會真傷了她,你激動個什麼勁!”這一身嬤嬤裝扮的老人悻悻甩開君北宸禁錮著的手腕,不歡而去。
隻見她剛一走至榻前,那太後就趕緊起身攙起她的臂彎將人虛扶過去。
“你便是素素的女兒?”太後一句素素,想來自然是喚的藍若傾生母的名字,如此親昵的稱呼,聽的藍若傾倒是微有一滯……
隻是當她看清太後眼中流動著的溫情時,心下的顧忌便也退散大半,隻點頭應道:“回稟太後,正是臣女。”
“你不是早就許給了太子做正妃,怎麼現在又跟宸王拉扯不清了?”太後說這話是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隻是那光亮倒是透著些許算計……
“太子與長姐兩情相悅,能成人之美,也是臣女之德。”藍若傾自是不信這太後會不知其中淵源,她此時如此逼問也不過是想給她與君北宸難堪罷了。
如此藍若傾倒偏不從她的意……
太後聽罷藍若傾所言,果然朗聲大笑起來,那神色好似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成人之美,嗬嗬……本宮倒是小瞧了你這巧如彈簧的靈舌了,倒是不像素素的,竟容不得吃半點虧。”
不知為何,藍若傾每當聽聞太後念及素素之名時,心底總覺有著幾分暖意,並不有排斥……
“娘親去的早,臣女自然不及娘親十分之一。”藍若傾這話倒也不全是過謙,單從她找見的那些古籍和她娘親留下的藥丸來看,她這生母絕對是有本事的。隻是她實在想不明白,娘親如此聰慧的人,怎麼會再生生產這麼大的事情上被人鑽了空子?
“這話倒是不假,這天下女子,除了塵兒,倒還沒誰能與素素比肩的。”
塵兒……這已經不是藍若傾第一次聽聞有人如此稱呼已故宸妃的名字,就連君北宸在太後提及這名字時神色都跟著微有一屏,卻也隻是稍縱即逝。
話已至此,藍若傾自然也沒有什麼可再回的,所幸便也不再開口,一時間大殿就這麼沉寂下來……
衡州行宮雖然沒有皇宮那般氣勢磅礴,但卻處處透露著精致。小住了兩日之後,太後一行也打點好回都城的大小細務。所幸在第三日眾人便啟程……
自從當日見了太後,藍若傾便被留在了太後身邊,這兩日除了用膳時得以見上君北宸一麵,其餘時候倒是陪著太後禮佛下棋的多些。
“聽說皇上早就給你們二人賜了婚,何故一直還未操持婚事?”經過兩日的接觸,藍若傾早就習慣了太後這份冷言冷語的說辭。比起她這麼直接的相問,藍若傾反倒是不討厭的,總比那些夾著彎彎繞繞的好的多。
“當初賜婚怕也不過是形勢所迫,今時不比往日,皇上對藍府,對他想來都是不信的。又怎會輕易準允了我們兩個的事……太後娘娘,您覺得呢?”藍若傾手裏翻著書頁,提及太後時才抬眸看了過來。
而太後則還端詳著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好半響也沒再搭話,也不知她是在想那棋局,還是在想藍若傾口中的話。
“如此倒是有點意思。”太後說話間手中的棋子也已經落下,隻是她這一步剛落定,藍若傾便似隨意的落了子,絲毫沒有半分猶疑。好似早就想好了要走這一步一般,完全沒有太後那小心翼翼,再三揣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