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熄燈的時辰,淑嬪宮內卻是燈火通明,仔細看去才知,原來是淑嬪今日興致頗好,正在殿內對月描花,除了殿外三三兩兩巡邏的侍衛,內庭隻有一個丫鬟在側,隻見淑嬪正饒有興致的為百花爭豔圖層層上色,倏爾,一個黑影從窗前閃過,淑嬪會意一笑,拂了拂手說道:“芳兒,你去給本宮溫水吧,本宮累了。”
淑嬪支走侍女,待她剛一出門,窗外之人便翻身進來,一把扯下蒙在臉上的麵巾,竟是一個十七八歲,模樣平凡的女子。
“參見娘娘,這是大人命奴婢給娘娘送來的東西。”黑衣女子輕輕說道。
“好,哥哥果然不負我所托,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淑嬪不禁笑道。
“多謝娘娘,奴婢告退。”言罷,女子便再次從窗飛身而出,眨眼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房頂的顧千羽看著黑衣女子遠去的身影,不禁狐疑,父親怎會此時給宮裏傳信,難道還有什麼她不知道得事情不成?一時間顧千羽不禁陷入沉思,愈加擔心起自己的計劃來。
屋內,淑嬪得意的把玩著手中的盒子,白嫩的手指輕輕撫摸在禮盒上麵,細長的指尖不斷畫著圓圈,很是愛不釋手,然而此時,突然傳來侍女的聲音,讓淑嬪的心微微一驚。
“啟稟娘娘,水已經溫好了,請您更衣沐浴吧。”
背著身的淑嬪,手指一緊滿麵陰沉,過了半晌才轉過身來。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沒有規矩了?誰讓你進來的?”淑嬪陰鶩的說道。
侍女被突如其來的嗬責嚇了一跳,趕緊跪下認錯道:“娘娘息怒,奴婢在門外喚了您幾聲,您都沒有回應,女婢是怕您……”
未待侍女口中的話說完,淑嬪“啪”的一聲脆響,一個殷虹的巴掌印深深落在了侍女的小臉上,怒喝道:“怕什麼,本宮看你是生怕本宮出了什麼事才好,來人,把這個賤婢拉出去,杖斃。”
“娘娘,奴婢知錯了娘娘,娘娘求您饒過女婢吧,娘娘……”哭泣聲漸行漸遠,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劃破天際的哀嚎,不知過了多久,一切再次恢複沉寂,夜依舊黑暗,月光依舊明朗,然而又有誰能知道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隕落,即便知道,又有誰會在意……
淑嬪滿意的看著手中的留容,小心翼翼的將它收好,幾經周轉終於走至床頭將床前的牡丹花雕循循轉動,隻見床角上一個精小的機關彈出,空間正好足以放下留容的盒子,淑嬪仔細將東西放好,便再次將機關移回,終是安心就寢休息。
本在房頂的顧千羽不知何時已經翻身進入了淑嬪寢宮,竟在幕簾之後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隻見她飛身來到淑嬪床前,對於這裏的路徑她自是輕車熟路,即便在微弱的光線下,也一樣不受限製。
顧千羽迅速將機關打開取出那盒子,仔細看來。隻見裏麵竟是裝著一塊出入宮門的通行令牌。
顧千羽小心的將盒子蓋好重新放回原來的位置,才縮手縮腳的退出寢宮,而後一路飛奔向皇宮後身的樹林。
顧千羽在這樹林裏轉了半天,終於,隻見她目光緊盯著一片枯枝爛葉,迅速將枝葉扒開,塵土之中竟然埋著一個滿身傷痕血肉模糊的長發女子。
顧千羽伸出手指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表情很是沉靜,絲毫沒有懼怕之意;隻見她將女子整個拖出,自己盤腿席地而坐,竟從懷中摸出瓶藥來給她服了一粒。
顧千羽將女子扶起,不知貼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隻見女子滿是血痕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顧千羽一手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隻小心翼翼的將她重新放平在地上。
顧千羽四下觀望一周,確定周圍安全之後,便將女子的衣裳整件褪去,一時血腥味撲麵而來,樹梢的烏鴉與貓頭鷹都發出了奇怪的叫聲,不住撲扇翅膀。
顧千羽細心的一點點為她挑去爛肉與衣物之間的粘連,廢了好半天的力氣才將女子的傷口勉強處理幹淨,隻見她給那女子手中塞了個什麼東西,而後便迅速起身離去……
自從淑妃與君北耀將她送上北涼王的陣地裏,她便清楚的知道,自己對他們而言已經好無力用價值,若想好好的活下去,她能倚靠的就隻有自己。
如今君以沫出事,她再也不能坐以待斃。他們連對嫡長公主都敢出此重手,又豈會放任她繼續拖延下去。
隻怕用不了幾日,她與北涼王的婚事就會被重新提上日程,到時候她便真的是孤掌難鳴,在劫難逃了。
顧千羽此時心底唯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