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傾一家三口終於在這樣一種莫名的情況下得以團聚,安以素的心情也像是經曆了過山車一般的百轉千回。
當她與宸妃回到營帳,便聽宸妃低聲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老了……”安以素在說這話時,眸中滿是難以割舍的眷戀,還夾雜著些許懊悔。
宸妃聽著安以素的話,不由緩聲回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又何嚐不是也老了?”
“你說他們會怨我們嗎?”安以素口中的他們,說的並非單單是藍錦寒與藍若傾父女二人,更包括了宸妃如今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君北宸。
宸妃不知道當君北宸真的站在她麵前時,她自己是否還能保持著如今寬慰安以素的這份心境。或許她也會難以自持罷?
“比起那些所謂的怨,他們都平平安安,才最重要,如若真的會怨,那便就怨罷。這也本就是我們該承受的……”
安以素當年能夠與宸妃成為惺惺相惜的閨中密友,絕不隻是因為她們性情相投,更因為她們兩人的身上都背負著家族的使命與命運的枷鎖。
早在她們作出決定之時,便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如今當安以素親眼見到自己的骨肉至親卻不能相認,才真正體會到,死並不是最可怕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至親至愛之人,一步步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而她卻無能為力,才是最沉重的痛。
另一邊,藍若傾為了盡快熟悉戰況,人已經換上戰袍來至校場,進一步查閱將士們的傷亡情況。
當藍若傾掃到不遠處的兩道清秀佳影時,狹長的眸子不經意間閃過一絲猶疑的光亮。
那兩個女子身上穿的,正是君北宸的西南軍鎧甲,憑借藍若傾對西南軍的了解,除了白羽營的白將軍手下有一位女將之外,整個西南軍中並無女子編製。
那如今這兩個女人又是從何而來?
打馬揚鞭之際,相較藍若傾稍近的那個年輕女子座下的棗紅駿馬突然不受控製的嘶叫狂奔起來。瞬間便超過一直在前方的人。
“止玉……”
白令羽因馬匹受驚而驚慌失措,連連喊著邊上女子的名字。
藍若傾隻是淡然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完全置身事外。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她還沒有心思去當眾上演什麼英雄救美的戲碼。
馬背上驚慌的白令羽抬眼看向不遠處的藍若傾,正對上藍若傾那一雙目色清冷的眸子,心下一驚,卻也有了打算。
隻見白令羽屈身趴於馬背,雙手狠狠抓緊韁繩,嬌小的身軀隨著馬匹的顛簸劇烈起伏,若是再這麼跑下去,隻怕五髒六腑都要移了位置。
藍若傾看著白令羽的小動作,依舊冷眼旁觀,如同什麼都未發生一般。
白令羽測算好與藍若傾的距離,再馬頭超過她所站之處時,便猛然抽緊韁繩,白令羽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使馬受驚一雙前蹄跳的老高,而她自己也因失重整個身子都向後傾斜而去。
白令羽順勢鬆開韁繩,整個身體重重摔下,“哢嚓”一聲脆響腳踝滿是鮮血。
“抱歉。”白令羽的說話聲被風吹散在了空中,人也應聲撲倒在了藍若傾的身邊。
藍若傾側身看向倒地不起的白令羽,並未多言,隻如同未見的轉身離去。
白令羽強忍著身上傳來的鎮痛感,隻小心翼翼的看著藍若傾遠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藍若傾的身影,她才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慘白的小臉滿是豆大的汗珠,緊咬的嘴唇一片血跡。
一隊衛兵走近,白令羽便抱著腳踝小聲抽泣起來……
“快去通知白將軍,二小姐受傷了。”衛兵一麵小心查探著白令羽的傷勢,一麵喚著邊上的人道。
“二小姐,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這裏有點痛。”白令羽指著自己的腳踝,豆大的淚珠也跟著滾滾滑落。
約過了兩炷香的光景,白羽營的白將軍便帶著隨行軍醫來至白令羽處,關切問道:“令羽,這是怎麼回事?”
“啟稟父親,我和姐姐比試馬術,沒想到竟突然跌落馬背,女兒知錯了。”
“啟稟白將軍,經卑職查看,二小姐的馬是突然受驚才會發生此等意外。”
“當真隻是馬匹受驚而已?”
看著白將軍怒氣衝天的身影,周遭幾個侍衛很是心驚膽戰,畢竟此事一出,他們最為難逃幹係。好在白令羽今日傷的不重,否則他們一定會被白將軍碎屍萬段不止……
整個西南軍中,無人不知這白羽營的白將軍是個視女如命的人,他這兩個女兒,平日裏從未被他說過半句,完全是寵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