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麵色一直不佳,此時更是陰沉到了極致。
現在她哪裏還顧得上藍若傾在哪裏,她隻想確定,這個南楚來的妖女到底是不是君北宸要立為皇後的真正人選?
“傳召秦老首輔入宮,同時也叫孟、賀兩人一齊過來。”
“是。”蘇嬤嬤知道太後一直都不曾將孟大人和賀大人放上過棋麵,可是今日這形勢卻已經是將太後逼上了絕境。
君北宸若當真冊立塔爾木她這個異族女人為後,太後這一關就根本不可能過得去!
想當年昭陽太子就是被這南楚歹人以妖術迫害,至今連個身首都找不見,這份恨,豈是時間說能抹去就抹去的?
提起塔爾木她,太後娘娘滿腦子浮現的都是昭陽太子當年死訊傳回都城的那個場麵。
至今她都不會忘記,她的親生兒子,是在怎樣的慘狀下離開人世。而這些道貌岸然的奸佞之徒又是如何篡權謀位,奪取了她皇兒本該擁有的江山……
“傳哀家旨意,不惜一切代價,誅殺南楚妖女!哀家絕不會讓她踏進這東周皇宮半步!”
太後娘娘幾乎是咬著牙根說出的這番話的,普天之下,根本無人可以體會,她的喪子之痛,更無人能夠體會,她孤身一人苟活至今為的到底是什麼?
她要這天下傾覆,她要那些曾經參與過那場殺戮的人都統統死無葬身之地!西夏,南楚,北涼,每一個沾染了她皇兒鮮血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禦書房中,百裏曉生已經有些厭倦了這疲倦的生活。他實在很難想象,君北宸在那無數的夜晚,到底是如何做到時刻與這理不清斷不完的奏報作伴的?
比起這些明明晃晃的字條,他倒是更願意與那些神符打交道。起碼他不用消耗如此多的心力……
“還是神廟最好啊……”百裏曉生忍不住的一聲歎息,隻將藏於暗處的穀主引了出來。
隻見穀主縷著胡須,無奈歎道:“若知今日,何必當初?”
“這話還是說給你自己聽才比較貼切罷?”百裏曉生終是看完最後一份影衛傳來的奏報,隻忍不住舒活了一下筋骨。
可是穀主卻未給他半分喘息的機會,就正色說道:“他們兩個都已經陷入了昏迷,隻怕事情要比我們想象的還糟……”
“什麼?才三日,怎麼會這樣?”百裏曉生有些不敢置信,三日而已,就算君北宸剜以心頭血去喂養藍若傾,也不至於如此虛弱,才短短三天就耗盡自己的氣力,這實在是太過不合乎情理。
“百裏,我們都被他騙了。”穀主話音落地的瞬間,麵色也跟著沉重幾分。隻見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遞給了百裏曉生。
當百裏曉生嗅了一下這瓶中所裝之物時,才驚覺事情的嚴重性……
“她有一月的身孕……。”
藍若傾有了,而且已經一個月了。這說明什麼?
這一切本就是在君北宸的計劃之中?還是他的計劃之外?
百裏曉生不敢相信,君北宸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一定是瘋了!那是他的親生骨肉!那是他與藍若傾的孩子!”百裏曉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情緒會到了這般難以自控的地步,甚至下意識的將喊了出來。
穀主明顯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此時麵對百裏曉生的質問,竟還能分出心思去勸解道:“我們竟然都被他蒙在了鼓裏。他的心思,真是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與君北宸的關係不在是從前那般隨意,也不再是第一時間知曉他的心思。
甚至時至今日,君北宸布下的這一個又一個的連環局,他們竟也無所適從起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局裏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一個角色?
百裏曉生的目光裏閃動著粼粼寒光,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君北宸拿藍若傾與孩子的性命去做賭注。絕對不行……
“百裏,回來!”穀主看著要出門的百裏曉生,終是運力追上前去,一把按住了他的肩頭,隻見穀主麵上是從未有過的肅然與嚴苛:“你還嫌當下的局勢不夠混亂嗎?不出三日,塔爾木她一定會發覺事情的端倪,憑借她的術法,隻怕影樓的密室也曾不住他們。”
“所以呢?讓我替他立後嗎?然後再用他女人和他孩子的血去給塔爾木她養蠱嗎?”百裏曉生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他不相信,君北宸會拿藍若傾和他們的骨肉去做人蠱,更不相信君北宸對藍若傾的感情,從頭至尾都是一場利用。
穀主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是萬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