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某個斜陽中,你滿心歡喜踹門入室,卻驚見那個抬頭不見轉頭見的人,與他人摟成團於你親手鋪的地板上打滾兒,你該如何做?是眼含淚珠欲滴未滴將將欲滴地做個歉意轉身掩門跑掉,還是麵青牙獠撲倒滾他個天昏頭昏?
我嗎?我比較傾向第二種,倒不是我好“滾”。其實,我是個文靜的人,向來深信以靜製變乃是人生最高境界。況,此處乃是我花了半年薪水租來的,我跑什麼?
然而,深思熟慮番,我終是沒加入“滾陣”中,絕非我腹能容海。而是,我覺得,不說他們很可能將我引以為豪的如雪肌膚蹂躪成豬肝色,光滿地的玫瑰花就能把我熏得七竅生煙。
於是,我小心的換下衣裳,又覓了包薯條,躍身撲到沙發。嗯,真是舒服,擠了個把小時的公車,人都萎縮了兩個X,沾到軟軟沙發就覺得從尾巴骨開始,每個汗毛孔依次綻放,延續到每根頭發根兒下,還發出劈啪的聲音。我滿意的喟歎了下,隻是地上的人卻在我灼灼目光下,姿勢愈發僵硬,真是那什麼入不了大宴席。我看不下眼,就拿出小說中提到的各種姿勢什麼的來指導他們。始終漾著甜甜的笑。
“女人,你不曉非禮勿視嗎?”一顆頭顱徐徐探出,我的心肝瞬時撲撲亂跳:麵若凝脂,腮若粉桃,欲滴櫻唇不點自紅,言語間,纖細的頸項上喉結微微滑動,宛如皮下流水淙淙,頸下衣衫半褪,雙肩裸露,水漬亮光……真美,怕豔·情小說中的妖都不及他!每回見他,每回都要或多或少感歎番,饒是心中數次提點自個他是個人,仍不禁把他與妖糾纏不休。
奈何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如同陽春嫩柳嵌著黑鑽般的美目,媚光璀璨、刹時流轉,然而,射向我的瞬間竟跟淬火的利劍似的,帶著森森煞氣。常言說的好,眼睛是心靈的窗,即使我笨得媲美牛,都能讀懂他的內心:他活剮了我,可是他剮不了,因而他隻能幹瞪眼。
我沒有閃躲,對付麵皮不薄的人,依我看來,除了麵皮比他更不薄,別無它法。將幾個薯條放到嘴中慢悠悠嚼了嚼,又瞄了眼他身下的人,要不是他那兩隻爪還在身上妖人的漂亮的蝴蝶鎖骨間摸索,我真當他是死了。雙眼緊閉,長睫投下淺淺影兒,似是享受,似是回憶,又似是被妖吸了精元,隻剩了半魂苟延殘喘。那個俗點的詞兒怎麼說來?精盡人亡……對,就是精盡人亡。我抓了把薯條,使出全身意誌將踹掉那半魂助他早死早投胎的欲望轉移到牙齒,我嚼得咯嘣響:“沒死絕的話,就給我五分鍾內收拾好客廳。”
“女人,你……”妖人衝我怒目以視,眼波流轉,火光飛濺。
“小換兒。”那個沒死絕的人終於舍得抬起了眼皮,嗓音慵懶,傳到耳畔竟有種感覺是雨打水麵,水波粼粼,很是悅耳。見我跟妖人和鬥眼雞似的盯著對方,徐徐而笑,桃花眼中訴不盡的風情,笑得我從頭頂到腳底都起了雞皮疙瘩。傳說雞皮美容,又傳說有雞皮樣皮質的人有福氣,可我真不喜歡,正想如何能悄悄溜走,就聽道:“微微,八小時不見,你的麵龐又能和麵了。”
電閃雷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製止妖人說話絕不是顧念我,乃是為了深刻發掘他那損人利已的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