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奴婢做事不謹慎，讓人撿了去，太後饒命啊。”
楊美清轉了眼神，歎息，做了個起身的手勢，緩緩說道：“既然是注定要發生的事情，責怪你也沒用，去找個人，把陸家滅門的消息傳給陸如裳。”
“是，太後娘娘！”太監禮恭畢敬地弓著身子退出了慈寧宮，退出一段距離後才轉個麵邁出門檻，前去辦事。
楊美清將煙鬥遞給站在一旁的宮女，打了個哈欠，準備小憩一會兒。
她緩緩閉上眼，唇邊卻噙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
陸如裳，本宮倒是想看看，你還能不能成為有用的棋子……
太監走在宮殿的大道之間，正愁找誰去傳遞消息。忽然一個端著木桶的宮女半道冒了出來，險先把髒水潑在他身上。
“誰啊！”他定睛一看，覺得這個宮女甚是眼熟。
明眸大眼，袖口卷起，雙手凍得發紫，她渾身發顫，急忙跪下認錯。
“小的凝香，辛者庫宮女……”凝香低著頭，渾身觳觫，怕極了被懲罰。
“凝香？”太監在記憶裏搜尋關於這個宮女的記憶。
對，她就是陸如裳身邊的宮女，還有一個叫雪兒的，一起被分配到辛者庫幹雜活了。
“你是陸貴妃身邊的婢女吧，起來吧，別那麼擔心受怕，咱家又不是吃人的野獸。”太監微微眯眼，像是逮著機會似得，扶了凝香一把。
兩人邊走邊聊著宮裏宮外的事情，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冷宮的門外。
“喲，一不小心走到這了啊。”太監有意看了冷宮門口一眼，正巧看到院子那口井，一個衣衫單薄的女人正在打水。
“娘娘！”凝香順著太監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陸如裳之後，扔下木桶就跑了進去。
掌管冷宮的女人皺著眉頭走來，正要把凝香趕出去時，門外的太監也邁了進來，把她招到了一邊去，給了她一錠銀子，讓她今日當什麼也沒看見。
女人見錢眼開，收起銀兩便帶著其它宮女繞去了別的院子。
“凝香？你怎麼來了？”陸如裳詫異地看著凝香，打了一半的水桶噗咚一聲掉進了井裏。
“娘娘，你受苦了。”凝香緊緊握住陸如裳的手，明亮的眼中閃閃。
主仆二人站在吹著涼風的井邊，互訴著這些時日發生的種種事情。到最後，陸如裳詢問陸家其他人的情況。凝香低頭，似有難言之隱。在陸如裳的一再追問下，凝香才緩緩開口，說出了實情。
“皇上後來追加了一道聖旨，是……滿門抄斬。”凝香抬頭，說完最後四個字時，陸如裳受不住刺激地往後趔趄了幾步，滿腦子都是滿門抄斬四個字。
凝香急忙扶住她，不由得啜泣起來：“娘娘，你要振作啊，雖然陸家被一把火燒了，可娘娘還活著啊，活著就有希望啊。”
一把火燒了？
陸如裳神色恍惚地看著凝香，仿佛眼前便是那片熊熊烈火，她的爹就在熊熊烈火中，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