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管了,我隻要你平平安年,其他人,與我們無關。”陸如裳吻了吻韓紹桓的臉頰,將他摟在懷裏,“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弱女子在這個世上,那樣太孤獨了。”
“你可不是弱女子。”韓紹桓不由得笑了笑,“你可是能撐起半邊天的女人。”
陸如裳沉默,片刻後,她欲言又止。
“裳兒,朕有一個打算……”韓紹桓抬眸,看著陸如裳,然後轉過視線,抬手指著自己剛才書寫好的聖旨。
陸如裳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著那聖旨……
公元418年1月,天耀國。
皇帝重病,特下一道聖旨,太子韓瑞烽年滿二八之前,天耀國的皇位將有皇後陸如裳繼承,這是曆代以來,第一代女帝登基,與退位的皇上共存。
“娘娘,這發飾真好看。”凝香正在為陸如裳梳頭,她將最後一隻流蘇鳳簪穿入陸如裳的發髻中,笑著。
坐在梳妝台前的陸如裳朝著凝香挑眸,狹長的眼眸透著陰鷙,仿佛在用那雙眼睛反問:“娘娘?”
“奴婢說錯了,是皇上,是皇上。”凝香察覺到自己說錯話,慌忙跪下身來伏在地上,驚措地改口。
陸如裳看了凝香一眼,隨即將目光投在那麵銅鏡上。鏡子裏的她已經不是當年入宮時的青澀模樣,而是一個化著妖冶紅妝的女人。她上揚的眉透著霸氣,眼角的暗紅滲出死亡,紅唇上的絳色猶如烈火燃燒。
這樣一張盛氣淩人的容顏,是多麼莊嚴,可又有誰知曉,這張臉曾經楚楚可憐,這張臉的主人曾經的任人欺辱?
她成了天耀國惡毒的女人,可又知道,在這皇城裏,若不心狠手辣是無法生存的。
“不必太害怕,起身吧。”陸如裳歎息一聲,抬手撫了撫發髻,聲音清冷。
“是,皇上。”凝香低著頭,站起來退到陸如裳身側。
“走吧,外麵的大臣還在等著。”陸如裳從梳妝台前起身,朝著寢宮外走去。
門窗關閉的寢宮內昏暗無光,而光,從推開的門外透入,一縷縷地落在她身上。
豔紅的龍鳳交領襦裙曳地而行,金色流蘇墜著披肩,如同黃金般耀眼,金色流雲繡在領口和袖口處,束腰也是絢麗的金色,和那雙金絲刺繡紅鞋相得益彰。
凝香跟隨在陸如裳的身後,一路走過紅地毯,朝著龍椅走去。
陸如裳看著跪在兩側的侍衛和大殿前的文武百官,心中五味雜陳。
有多少人為了得到這至高無上的權利而手足相爭,兄弟相殘?又有多少人,為此爭得頭破血流?想活著,就必須遵循弱肉強食的原則,因為這世上沒有永桓,唯有權利神聖不可侵犯。
隻有心狠手辣,才能拯救自己。否則,就隻能成為通向那寶座路上的屍骸。
陸如裳緩緩停在金鸞寶座前,白皙纖長的手從迤邐至地的袖口內探出,她輕輕地撫摸著盤龍扶手,轉身揮袖。
袍尾在身後旋開,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臣服在她麵前的文武百官,雙手輕舉,隻聽一聲洪亮的呼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家平身。”陸如裳俯視著跪拜自己的眾臣,緩緩地坐下。
“謝皇上!”文武百官齊聲呼喊,而韓瑞烽也坐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母後坐上了皇位。
但在陸如裳坐上那寶座之前,她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
登基大典結束後,陸如裳換了一身衣服,去了養心殿。
養心殿內的香薰十分凝神,她走入之後便覺得很心安。
“你來了?”韓紹桓的聲音從簾子內傳出來,隨即又是幾聲咳嗽。
“半天不見,可想我?”陸如裳走過桌子,將桌上熱氣氤氳的藥端了起來,走入簾子,溫柔地笑著,看著不好好吃藥的韓紹桓,“你今天又不好好吃藥,不想快點好起來了?”
“我這不是等著我的裳兒來喂我嗎?”韓紹桓抬頭,看著陸如裳,笑容如沐春風。
陸如裳坐在韓紹桓的塌上,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藥。
“藥很苦。”韓紹桓一邊喝藥一邊輕輕皺著眉頭。
“苦口良藥,等你身體好了,還要陪我去騎馬,院子裏種的花明年開,我還等著你陪我看。”陸如裳絮絮叨叨地說著,然後轉頭看向簾子外開著的窗子。
窗外,陽光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