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往額頭摸了摸，指間濡濕。
流血了嗎？
他碧落清怔怔伸出的手就這樣緩緩放下，盯著她沒有出聲，隻是低低的笑，似乎不過是尋常。
封傾城扶著腦袋想，她是活該，招惹誰不好招惹他。
聰明的話，就應該大喊大叫，讓所有人都來保護她。
“封傾城，我知道你不願承認你在乎我，但是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這樣對我的！”碧落清低著頭俯視她，隻淡淡說了這句話，封傾城見他俊目生輝，神清氣定，剛才隱有的一絲落寞與傷楚已消失不見。封傾城想他其實談不上傷害她，因為他從來沒有直接去傷害她，而是總是在教她對待一些事的時候，用比較極端的方法，他對她一向算寬容，有時候是縱然，似乎她要他陪著她做事，他是願意的，她也篤定他會幫她，隻是很多事蒙住她的眼鏡，準確地說是她不想揭開那一層。看著碧落清離去，她起身笑著道：“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芳心付錯，獨自閑行獨自吟。”淺淺吟誦，臉上藏不住苦澀。李蘇念在遠處看著她站在樹下，眼光看向碧落清遠去的背影，心底閃過一抹複雜。
夜深了，軒轅曜待在弦月殿，這幾日他失眠嚴重，想著與李蘇念少年時期，生死相依，現在兩人尷尬的情況，一切因為自己的疑心作祟，但是他還是不後悔，最後誰也沒有傷到他，現在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明明隻相處數月的人，他到現在眼前還是她嘴角的笑，看著他不可置信的樣子，眼睛清朗，抓著他的衣襟，極傷感的樣子，他覺得自己要發狂，每天夢裏除了她的臉還有的聲音，還有李蘇念決絕地推開他，跳進陵墓，不顧一切的樣子，讓他說不出的震撼。
突然一個宮人在門外慌慌張張喊他，他心中不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小太監道：“殿下，倪蘭郡主病了，發燒得很厲害，嘴裏一直念著您的名字。”軒轅曜暗裏一直保護卓詞，平時都會關心她在做什麼，軒轅曜打開門，跨過房門，帶起一陣冷風，小太監不禁打了個寒顫，軒轅曜快馬一路到了卓府，進到房間看到卓詞的時候，她緊閉眼睛，嘴裏一直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麵色潮紅，丫鬟在一旁伺候，見他進去，都行禮，軒轅曜壓抑這怒氣，“不知道叫大夫嗎？”侍女跪下惶恐道：“已經請過大夫，隻是郡主一直不肯吃藥，奴婢也是沒辦法，殿下是知道郡主的脾氣。”卓詞有時候脾氣不好，確實難對付，上次就是不肯吃藥，讓軒轅曜著急，是落冰漪勸住的。現在又是這樣，這次是為了落冰漪吧。軒轅曜想著落冰漪有什麼魅力，讓卓詞對她這般情深義重，用折磨自己來折磨他，他總是虧欠她的，軒轅曜麵色緩下來，“把藥拿給我。”軒轅曜坐在床沿，將卓詞扶起，將藥喂到她的嘴裏，卓詞閉著眼睛，推開藥碗，藥汁濺出來，灑在軒轅曜淡黃的衣衫上，軒轅曜無奈，捏著她的下頜，強行灌進去，動作粗暴，卓詞感到非常難受，嗆到，猛烈咳嗽，睜開模糊的雙眼，看到一個最不該出現的人。
“你走開！”卓詞強作精神，軒轅曜從來沒有見她這般神情，這樣抗拒，“你們都下去。”軒轅曜眼睛寒意乍現，眾人不敢低著頭下去，“若是想讓我走開，為什麼又用這種方法引我來？”軒轅曜的語氣極盡嘲諷。卓詞垂著眸，一股 強大的困意襲來，閉上眼睛就這樣睡去，她耳邊總有一個在說話，她都能聽到，甚至很清楚，可是她睜不開眼睛。
翌日，李蘇念與封傾城離開了軒轅曜的京都，李蘇念回頭看了一眼京都，不再回頭。封傾城坐在馬車裏，看了一眼李蘇念，上一次他們這樣的對坐著，是很久之前的事。那時他還會跟他講故事，現在他依然很好，隻是透著疏離。
兩人的氣氛靜默得可怕，封傾城覺得閉目養神，或許這樣會好些，她看向李蘇念，隻見李蘇念的眸光一直看著她，她不解，李蘇念緩緩道：“你知道嗎？我覺得有一種人，明明喜歡一個人，可是自己不知道，總覺得自己喜歡的是另一個人，然後就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那時對的，可是當有一天她離開，她會發現其實自己很舍不得，舍不得就斬斷，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情絲生長，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封傾城不知道李蘇念想表達什麼，“為什麼？”封傾城確實好奇，李蘇念的眸光收回，轉過簾外，聲音很低，道：“因為她不敢篤定她愛的人是否也愛她。”封傾城垂著眸笑道：“或許是因為那個人不值得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