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賓館,錢神滿是好奇地問白烏鴉:“白烏鴉,老話說的真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去長青市才幾天?怎麼就這麼會說話,會辦事了?我可還記得你以前有多渾,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人,能跟你說上幾句話,估計就得生了打掉你的牙的衝動。”
“啊?是嗎,我會辦事了?”錢神的這個問題讓白烏鴉陷入了一種呆滯的狀態,白烏鴉仔細想了想,方才在酒吧跟金慶喝酒時,自己的確牛逼哄哄的,會說話會辦事,有眼力勁兒,知道什麼時候該說啥,什麼時候該勸酒。可這些,自己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呢?
白烏鴉突然一下子迷茫了,好像他真的變成了一個,老院長希望他成為的,一個會辦事的圓滑的人。白烏鴉並不是想違背老院長的意願,他也很高興自己能做到老院長所要求的。可真正令白烏鴉迷茫的是,自己是怎麼學會,又是什麼時候學會辦事、學會圓滑的呢?
我的天啊!這太可怕了!
白烏鴉躲進衛生間,鎖上門,匆匆洗了把臉。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好像一時間認不出鏡子裏的人是誰了。白烏鴉隻好閉上眼睛,仔細地想。他想到自己有可能一直在改變,這些年在老院長晝夜不停的教育下,白烏鴉為人處事的這項能力早已在潛移默化地變化。還好還好,白烏鴉原來是這樣學會做人的啊,這個原因挺容易讓白烏鴉接受的。
然後在白烏鴉準備出門好好睡上一覺的時候,白烏鴉突然有了另一個想法,就是自己的變化根本和老院長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從生來骨子裏就藏著一大堆做人的技能,隻不過這些年在孤兒院有老院長罩著,他用不出來罷了。然後當白烏鴉踏上社會,不得不謹言慎行才能達到目的的時候,他身體裏埋著的關於做人的技能,便全然一下子蹦出來了!
這個想法讓白烏鴉渾身起滿了冷汗!白烏鴉義正詞嚴地告訴自己:你變化的原因一定不是這一個,一定是你剛才想到的第一個原因!
不知道為什麼,白烏鴉特別害怕第二個想法,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害怕第二個想法。好像他的第二個想法裏麵,藏著一隻足以把他一口吞掉的野獸一樣。那隻野獸沉睡在他的第二個想法中,隻要他有一絲毫的遲疑,相信了他的第二個想法,那隻野獸就會全然蘇醒,從他的腦子裏跳出來一口把他吃掉!
白烏鴉強迫自己不再去想第二個想法,同時他強迫自己相信了他的第一個想法。白烏鴉緊張又焦慮地從衛生間出去的時候,錢神看他臉色蒼白,六神無主,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
白烏鴉怔怔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已經不是我了——”說罷白烏鴉拚命地搖頭:“不不,我就是我!”
錢神納悶:“你究竟怎麼了?”
好在方才喝了不少酒,白烏鴉裝著一團亂糟糟東西的腦袋有些懵。他連褲子都沒脫就躺在床上,拉上被子,有氣無力地對錢神道:“沒事了,關燈睡覺。”
“莫名其妙。”
白烏鴉做了一整晚的夢,醒來的時候,白烏鴉感覺自己做了很多夢,那些夢都支離破碎地消融在日出的第一抹霞光裏麵了,所以白烏鴉怎麼也記不起他究竟夢見了什麼了。不過白烏鴉可以肯定,他做了一個帶著色彩的非常奇幻的夢,好像他的夢裏真的有一頭巨大的色彩斑斕的野獸,還有那隻野獸張開的血淋巨口。
他從床上走起,揉揉腦袋,好像昨天折磨他許久的關於那兩個想法的事情,白烏鴉已經不怎麼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