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沫第一次用幹女兒的身份去了秦家大宅,望著一屋子好奇的看著自己的男人和幾個他們的老婆,她心有忐忑,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兒,但還是強忍了下來。

吃罷飯,她一個人朝著後院裏寂靜的後花園走了過去,一個年齡跟呂伯伯差不多的男人走了過來,眼神複雜的看著她問,“你真是墨蘭的女兒?”

“是的!”莫沫微笑的了一下,點頭。

墨蘭,有多少年沒有想起這個名字?那段記憶被自己不停的刻意忽視,多年後硬生生的挖出來,還是很痛,就像剛凝結了的血塊,輕輕一碰,還會血流不止,卻是在看見墨蘭的女兒作為自己的父親的幹女兒出現的時候——

秦懷多情,當年在軍區文工團,跟自己的兩位好兄弟呂應生和陸世駿一起愛上這個飄逸出塵得不可思議的女人!

可到最後,不論是喪偶的自己還是自己的兩位已有妻室的好朋友,沒有一位能跟墨蘭修成正果,可是他萬萬也沒有想到,她的女兒竟然成了自己的妹妹,他不知道,但是很多時候,所有的一切是不需要解釋,也沒有辦法解釋。

“你認識我媽媽對嗎?”莫沫歎息了一聲,早已猜到。

“是的,你媽媽那時候真的很美,整個軍區,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她,甚至應生為了她決意要去老婆離婚……”秦懷追憶起過往,默默替自己注酒。

“可是媽媽不愛他。”

“你也知道?”秦壞端起酒杯,輕輕搖晃,“可是她也同樣不愛我,雖然我是最有能力給她幸福的人。”秦懷苦笑的說。

“因為她喜歡的是陸首長……”

“是啊,可惜還是落得了傷心的收場。”秦懷苦澀的笑,表情幾乎藏不住一點點心事。

“以前,我一直以為我和陸崢是兄妹,所以痛苦了好幾年……”莫墨看著他一臉惆悵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想安慰他,終於說了自己和陸崢的故事。

“陸世駿那麼膽小又自命清高,怎麼會為了墨蘭離婚,所以,你怎麼會是他的女兒?”秦懷無所謂地“切”了一聲,“其實那時候我聽說關於墨蘭的一些傳聞,說她被軍區的一位高級首長潛了,我一直以為說的是陸世駿,卻沒想到是我自己的父親!”秦懷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苦澀了。

“你相信我是他的女兒?”莫沫猶帶著一絲懷疑的問道。

“當然,老頭子無論做什麼事都是有目的的,他不惜冒著被人奚落的下場認回你就足以證明一切了,而且這些天,他一直在忙碌災區重建的事,這也是因為你的緣故,因為他重資助的地方跟陸崢一樣,同樣是綿竹,若我沒記錯的話,那兒是你的故鄉。”

頓了頓,秦懷看了眼不遠處正打著電話的老爺子一眼,刻意壓低了聲音說,“所以,你的身世,不必懷疑。”

莫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什麼都沒有再問,因為秦穆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在聊什麼?”

“呃,沒什麼,隨便聊聊……”莫沫幾乎失去語言能力。

“第一次回家難免生疏了些,以後大家熟稔了就會好了!”秦穆看著莫沫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裏竟緩緩的流淌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情懷。

當年,墨蘭第一次見到他時,仿佛也是這樣的反應,連話也講不利索,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模樣,時光流轉,他似在這個同樣文靜,同樣相貌的女孩身上,仿佛看見了當年的墨蘭。

下一秒,他眼底光芒流轉,“我有話想要跟你說,希望你不要介意。”秦穆看著這個私生女,說話的語氣生疏客套不似親人,但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卻相當的誠懇。

“現在嗎?”不知為何,莫沫心底竟然有些驚慌。

“當然。”

秦穆擰眉,看著莫沫的眼神瞬間變得異常深邃,想要說什麼,但終究還是壓抑了下去。

秦家的書房,幽暗壁燈,雕木扶欄,明亮的燈光,一絲不苟的擺設,滿渠櫃的書籍,都昭示著一個高級政台官員的嚴謹與威儀。

“隨便坐吧,你不是外人。”秦穆鄭重的看著莫沫說。

“你想跟我說什麼?”

莫沫轉頭望向站立於窗口同樣望著他的老人,據說是她親生父親的秦穆。

“想喝點什麼嗎?”出乎莫沫意料之外的,他的聲音中透著些許不自然,聲音聽起來很有些僵硬的感覺。

“不用,謝謝。”莫抹淡淡的說。

秦穆歎息,眼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