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太陽·月光·星芒(3)(2 / 3)

龍樹仍是麵色淡然,道:“誰歸了誰,都是你一家偏見,欲修大道,便不可有分別心。”

黃衣老道問:“若無老子化胡,天下誰人知你釋教?”

龍樹道:“老子之前,便有佛存世,又作何解?”

黃衣老道雖有法力,但論起對佛經的涉獵,遠遠不及龍樹萬一,凡論典故之事,一旦說起,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龍樹的,他也不在此糾纏,便道:“汝等枯坐參禪,盡是些盲修瞎煉。屁股坐破,心火煎熬,反自成禍!”

龍樹道:“道家走火入魔又作何解?”

黃衣老道每說一句,龍樹便照樣畫葫蘆,尋實例反駁,他所說的都證據確鑿,黃衣老道隻敢問不敢答,已是落了下風。他這人向來狂傲,在比丘國慈雲觀,還算讀書多的,以為即便到了靈山,也能逞一逞威風,落得一個道家博學的美名。哪知行到半路,遇到一個小和尚便叫自己啞口無言。

於是他道:“哼,我也不與你論辯,你若說佛門厲害,那便自己出來與我看看。”老道一招手,對徒子徒孫們道:“走!”

顯然他是要將龍樹菩薩丟在這裏不管了。

龍樹也不急,笑道:“論理不勝,便使蠻力,道家之風,若都如你,我再往東去也無益了。”

黃衣老道豈會聽不出龍樹在奚落他,但他一跺腳,一眾人急往西奔去,真就將龍樹丟在了這裏。那青索乃是含了法力的,尋常人即使路過看見,也是解不開的,何況此處正在荒郊野嶺,說不好便有猛獸出沒,黃衣老道此舉,真和害人無異了。

陰陽卻沒在意這節,他一雙眼睛隻盯著龍樹,然後對悟空道:“這人奇特!”

悟空心中一動,陰陽也能看出龍樹奇特來,於是問道:“奇特在何處?”

陰陽道:“他是無根而生的,故此奇特。”

“無根而生,這是何意?你又怎會知道?”悟空問道。

陰陽道:“我得鯤鵬造化眾多,自然非往日可比,生年往複,無根而生的,我也隻見過兩個半。”

悟空道:“兩個半,怎麼還會有半個?”

陰陽道:“第一個自然是鯤鵬了,他便是無根而生的。”

“啊?”悟空記得,陰陽曾說過,在第一會元時,鯤鵬所生,還在造化神猿之後,盤古和造化神猿,似乎都是混沌中注定的,但鯤鵬儼然成了一個異類。

陰陽道:“鯤鵬曾道,混沌之中一片模糊,但固有自由之意,這股力量,是混沌囿於此天地洪爐的憤懣而生,由虛凝實,便成鯤鵬。”

原來如此,這時,悟空卻想起了初入水簾洞時燃燈傳他的那卷《逍遙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九萬裏的情懷蕩漾天宇,赤子之心歸於自然,逍遙一遊於塵世……看似逍遙,其實鯤鵬之心仍受禁錮。

怪不得鯤鵬是要出天的,他凝聚著的便是混沌中自由的力量,又怎會願意在這天地洪爐中苦守。會元之厄中,一次次死而複生、生而複死,有什麼樂趣可言。

而這一會元,鯤鵬也自然看出了不同,故此才會叫陰陽尋悟空出天,這個不同之處,悟空已然尋出了答案,便是要去通天河中驗證的,他隱隱覺得,成功的把握極大!

“那半個又是誰呢?”悟空問道。

陰陽道:“那半個,便是上古燃燈佛,燃燈佛號稱盤古氣息所化,其實也算無根,但他終究有跡可循,因此隻算半個好了。”

“另一個便是這龍樹和尚?”悟空問道。

“不錯!”陰陽重重點了一下頭,“我和鯤鵬相處日久,得他傾囊而授,這點是絕不會看錯的。這個和尚,絕對是沒來由存在於這天地間的。他生之前,連同他的魂魄造化,在這天地中都尋不著半點痕跡!”

陰陽這麼一說,悟空終於懂了。陰陽的意思是:天地中造化並非恒定,可由許多種方式衍生而出,但這個龍樹和尚的造化,卻不是天地之內的造化生出來的,更不是造化之精轉化而來,而是……憑空生出?

笑話,怎麼會有憑空生出這一說?想到此處,答案昭然若揭,難道這個龍樹和尚,是來自天外的嗎?

悟空剛才還認為,天外之人不應參與天地洪爐內部的事情才對,但陰陽提出的這個問題,卻除此無解,那個天外之人,為何要造出一個並無法力的龍樹和尚呢?

悟空晃了晃腦袋,本來出天之事便讓自己頭疼,現在龍樹和尚的事情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陰陽見悟空糾結,笑道:“我隻是想什麼便說什麼而已。”

悟空倒也瞬間想通,道:“既是如此,那他絕非等閑之輩了,我還顧念他作甚,任其生滅,總之會有人管的吧?”

陰陽道:“就算無人管,你也不必管。”

悟空一怔,嗬嗬笑道:“好!不管便不管!”他心中釋然,便不再看龍樹和尚一眼,和陰陽一直奔通天河而來。

天上天

八百裏通天河如舊,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

那陣法的位置,悟空記得清楚,經此陣法,便可通天。

上次悟空使天機棍誤打誤撞通過了這個陣法,自己便莫名其妙到了天空中,當時悟空為了驗證陣法的存在,又試了一次。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兩次升空的高度一模一樣,而這個高度,便是自己當時在罡風中立足的極限。

通天河中的陣法,能將人傳送到天上,而傳送的高度,卻和修為又有聯係。這倒像是對入陣之人存了保護的意味,如果以悟空當時太乙金仙的修為,被傳送到天穹之頂,恐怕瞬間便會被那極為厲害的罡風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