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營帳裏,拓跋燕掀著帳簾,滿臉厭惡,“北庭不需要一個柔弱的王。”
說著,視線不經掃了一下不遠處的樹旁,雪白的黯月抖了抖鬃毛,歪頭用一雙黑亮的大眼睛打量著四周,一個侍女從暗處走過去,將一把草料放在了黯月麵前,然後快步離開。黯月原地踏了幾步,低下頭嗅了嗅,打了個響鼻,開始吃草料。
晚間飯後,北野寒就離開了沈晴的帳篷。沈晴在外麵轉了一圈,看了一眼北野寒在中央的大帳,沒有去找,便帶著秉燭回了自己的營帳,脫了外衣歇息了。
半夜,帳外突然燈火通明,喧鬧一片,馬嘶聲和吵鬧人聲混雜一處,沈晴睡得正沉,就被吵醒了。
醒過來她點起燭台,披上一件外衫,往腰間別了把匕首,卻不著急出去。
秉燭聽見裏麵動靜,快步進來低聲道:“小姐,黯月不知怎麼回事,突然發了狂,沒人馴服得了,踢傷了拓跋燕請來的謀士,二王子還沒動靜。”
“拓跋燕呢?”沈晴道。
“在照顧那個謀士。”
沈晴眼眸沉黑,起身道:“你留下好好看看拓跋燕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盡量保住一個叫夏荷的北庭侍女,我出去一趟。”
河畔的空地上已經亂作一團,北庭的侍衛圍成一圈,拿著刀槍繞著中央警惕,時不時發出恐嚇的大吼,就像北庭熱火朝天的競技一般。可是篝火中央,卻不是什麼競技,而是一匹發狂的駿馬。馬上還坐著一個人,勉力拽著韁繩,被踢踏了幾下就禁不住栽了下來,馬蹄重重落下,發出刺耳的尖叫。
“都閃開!”沈晴輕功縱身,越過人群,一腳將馬蹄下的人踢出去,反身用力拉住韁繩,躍上馬背。
“你怎麼能下這麼重手!”那邊被踢出去的人暈了過去,接住他的人對著沈晴怒喊。
“滾!廢物!”沈晴冷笑。不要以為她沒看見那人在故意引誘黯月往人多的地方去。
那些人被沈晴眼中的冰冷刺了一下,不由後退了幾步。
黯月雙目通紅,嘶鳴不止,異常狂躁,似乎誰也不認識了。瘋狂地甩動奔跑著,想將背上的人摔下去。沈晴豈會讓它得逞?一手緊抓著韁繩,一手攥著雪白的鬃毛,匍匐在馬背上,任憑黯月如何瘋狂,身體也如沉穩的大山般不容撼動。
昏暗的視線和晃動的光影裏,沈晴突然發現暗處拓跋燕的身影,唇角微勾起一絲冷笑,雙腿猛地一夾馬腹,受了刺激的黯月頓時尖嘯一聲,前蹄高揚,踏開所有攔擋的人群,衝了出去。
拓跋燕臉上的笑容一僵,狠聲道:“追!”
然而身邊還未有動作,便有侍衛匆忙跑來,“將軍!二王子醒了!”
“那麼好的安神香怎麼會……”斥責的話還未說完,一匹馬縱躍而過,馬上的北野寒玄衣獵獵,眼神冰冷,“拓跋將軍,本殿去追王子妃,你就不用跟著了,好好安撫軍心!”
拓跋燕眼睛一眯,臉上的疤痕越發猙獰。
樹林陰翳,馬蹄踩踏落葉如狂風席卷而過,沈晴趴在馬背上竭力安撫狂躁的黯月,黯月林間狂奔,不管不顧,好幾次差點撞上樹木。
“你這小子……本將軍的老腰啊!這可是你主子後半輩子的幸福!”沈晴在馬背顛簸,勉強穩住身形,使勁揪了一下黯月的鬃毛。
回應她的,是黯月更加猛烈的橫衝直撞。
沈晴勒緊了韁繩,額上冒出細汗,他本就不善於馴馬,更別說發了狂的千裏寶駒。林間光影眩暈,遙遙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