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宇從二樓的窗子向外看。
庭院裏,所有的桌椅都被吹到牆角,大院子裏的薔薇全都被吹倒,散落。高大的槐樹,被風吹斷的枝椏,一半倒地上,一半仍掛著樹枝搖搖晃晃。
泳池邊上的女人,單薄的衣衫濕透,雙手反綁,明明是跪著,明明腰部彎折,明明低頭晗首,然而,她的心卻從未稍屈。
為什麼?
要這般的倔強,不知悔改。
隻是一句淡淡的“對不起”就行了;
隻要說一聲:我再也不離開你,就可以了。
為什麼偏偏不說?
可惡的,倔強的女人。
另一棵稍矮的槐樹的枝頭,有一邊完全傾倒,斷枝殘垣在她的身邊晃動。他深呼吸了一下。
“該死。”開了門,衝下樓。
凜冽的風從門縫灌了進來,一直痛著的頭,刺刺的想要裂開,他搖晃了一下,試圖直起身子,門“啪”的一下,又被風吹緊,他早已裂開的頭,重重的向前倒下。眼前,那個雨裏的人兒,越來越模糊。
雨似乎永遠都不會停,風隻會越來越凜冽。
曲江曉冰冷的四肢,浸在冰水裏。泳池裏的水已經漫出來,和著從天而降的暴雨在她的腳邊彙流成河。
來吧,狠狠的,把所有的不幸都向我傾倒吧!
這萬惡的人生,這沒有盡頭的苦難,不要停,請不要停……
這一生,風似乎一直吹著,雨也從來不曾停過。
桐桐,我們從前家門前的那棵牽牛花,不知是否還綻開著。
你拿著我的舞鞋,我背著你的古箏從牽牛花前走過。
你笑著,伴著那一樹開滿的牽牛花,燦爛,像天堂派來的孩子。
如果世上有天堂,桐桐,我們一起去好嗎?
你曾經對我說:“姐姐,我累了。”
我也累了。
原來,累是這樣的。
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桐桐,請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即使是地獄,我們也要一起走,好嗎?
不要丟下我。
我們一起走盡黃泉路,攜手踏上奈何橋,但是……
我們都不要喝那碗孟婆湯。
塵世太苦,生無可戀,但姐姐仍不願意忘記你。
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輪回裏
我們做那雙在屋簷下棲息的燕子,天冷了一起飛到南方去;
我們做那對在海裏跳躍的魚兒,寂寞時跳到海麵去照照太陽的影子。
。。。。。。。。。。
林池早上來交班,居然所有的保鏢都不在,聽說昨晚總裁大發雷霆,把他們全趕走了。
被台風肆虐過的庭院,已是一片殘垣敗瓦。他煩躁的把擋住門口的斷枝用腳掃開,搬好了亂七八糟的桌椅。
從搬出來的路向屋內走。卻隻見藍天宇突然從屋內衝出,像風一樣衝到泳池邊。
泳池邊的欄杆上,反綁著一個女人。她麵色蒼白,氣若遊絲,蜷曲著倚在欄杆上。
藍天宇瘋了一樣的搖晃她:“醒啊,醒啊,曲江曉,曲江曉……”藍天宇的雙肩抖顫,蒼白的臉上流露從沒有過的滄桑。
她真的會死嗎?比他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