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很自然的從唐明遠手裏抽過毛巾,跪坐在沙發上幫他擦頭發,“隨便看看,醫館出了什麼事情嗎?”

唐明遠眯著眼睛,像是一隻剛吃了燒雞的小狐狸,把事情大致說了遍,楚瑾靜靜地聽著,等唐明遠的頭發擦幹後,就把毛巾放在了一旁,斜躺在沙發上,把腳放在了唐明遠的懷裏,楚瑾的腳很漂亮,可就算是夏季屋中沒開空調的情況下也是冰涼的,唐明遠雙手握著,“怎麼沒多穿點?”

“又不冷。”楚瑾其實是個感情寡淡的人,因為身體的緣故自小就不允許他有什麼情緒波動太大,除了唐明遠外,他對其他的人和事情沒有任何的興趣,哪怕是對他自己的,“我常年都是這樣的體溫。”

唐明遠捏了下他的腳趾,楚瑾有些怕癢的縮了縮,“那個孫致絢心胸狹窄難成大器,隻要防著他暗中使壞就是了。”

“放心吧。”唐明遠身子一歪,靠在楚瑾的身體,其實這樣的姿勢並沒有多舒服,可是他們兩個喜歡,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見過的事情卻不少,在他決定要學醫後,隻要身體情況允許,師父就帶著他到各處行醫,大多是選山村裏,有些山村民風樸實有些卻很荒唐,若不是身邊的保鏢護著,有幾次差點沒辦法活著離開,窮山惡水多刁民並不是歧視,而是一種對現狀的解釋,正是因為窮沒知識,很多人不懂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犯法和荒唐的,也是因為窮,才更容易見財起意。

楚瑾恩了一聲,也不再提這些事情,他看出唐明遠對醫館那些沒興趣,若是唐明遠想要,不需要他開口,楚瑾也會想辦法把那些送到他麵前,“我弄了兩張畫展的票,要去嗎?”

“要。”唐明遠眼睛都亮了,桃花眼多情而纏綿,哪怕是見慣了的楚瑾,也不禁覺得心裏癢癢的。

楚瑾很喜歡唐明遠,那是一種融入骨子裏的愛,楚瑾比唐明遠大五歲,在唐明遠還是個奶聲奶氣的小娃娃時,兩個人就認識了,一直到現在他們也隻有彼此,那是一種比愛情更深刻的感情。

十指相扣,楚瑾忽然有些好奇問道,“當年你怎麼就和我表白了?”

“誰讓你是我夢遺的對象。”唐明遠說得很實在,他第一次夢遺的對象就是楚瑾,那雙漂亮的腳踩在絨毛毛的地毯上,穿著一件純棉的襯衣和亞麻的褲子,清瘦而孤獨,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卻有著別樣的誘惑。

其實在這之前,唐明遠對楚瑾就有朦朧的好感,他的外貌出色又不像楚瑾那樣整日在家中就連學習都是請的私人家教,外麵不少人和他示好,有男有女,有年紀相當的同學、青澀可人的學弟學妹和妖嬈成熟的男男女女,可是唐明遠從不覺得有想要擁抱在一起的衝動,卻喜歡黏在楚瑾身邊,哪怕整日裏兩人都不說一句話,也覺得舒服和安心,在夢遺後,唐明遠直接下手把楚瑾訂了下來,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楚瑾的好。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連渣都吃不到,現在美人在懷,唐明遠隻覺得身心痛快。

楚瑾聞言挑眉看了唐明遠一眼,他容貌盛極氣質清冷,眼神中帶著寵溺和情深,唐明遠忍不住在他腰上輕輕揉捏了幾下,讓那缺少血色的臉頰染上緋紅,這才強忍著心中的渴望停了手,握著他的手指輕吻。

唐明遠正是容易衝動的年齡,又不像楚瑾一樣因為身體不好很少有這方麵的煩惱,可是唐明遠很克製,那樣的克製根本不像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其實楚瑾心裏明白,很多人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性格更加清冷的是自己,其實並非如此,冷靜到近乎自虐的從來都是唐明遠,唐山是個好師父好大夫,卻不是個好養父。

唐明遠是個棄嬰,是在冬天下著雪的時候被人扔在一個林子裏的,不說林子裏有沒有危險,光是那樣的寒冷就能要了人命,哪怕是個成年人也不一定能挺過去,偏偏唐明遠活著等到了唐山。唐明遠身體並不好,又被凍了一場,聽唐山提過那時候他都覺得唐明遠活不下來了。

這孩子命大,想活。

幾次休克,唐明遠都硬生生從閻王殿走了回來。

唐山盡心盡力救治他,哪怕醫院都放棄了,唐山也沒有放棄,而現在唐明遠不僅活蹦亂跳的,還學了一身醫術。唐山是唐明遠的養父、師父和恩人,卻並不是一個會養孩子的人。

唐明遠的啟蒙是本草綱目,自小學的是《黃帝內經》,他小時候更是醫院的常客,隻要沒有生命危險,唐山一般都是雇人照顧他,經常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影,楚瑾記得在唐明遠剛上學的時候,因為瘦小,又格格不入被人排擠。

孩子總是最天真可愛,又很殘忍的,可是楚瑾從沒見過唐明遠哭,甚至唐山至死都以為自己這個養子從小就是被所有人喜歡寵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