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皇子沒做過。”高湛甚是無辜,孟慕晴在京城失蹤一事,他確是毫不知情,可對上高塵不信任的眼神,他竟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感。
半個時辰後,京師全城戒備,九門、驍騎營及潛伏在各處的隱衛、千沙暗探紛紛出動,突如其來的動靜將百姓從夢中驚醒,看著民居木窗外閃爍的火把光芒,一個個嚇得膽戰心驚。
如今日的先例不是沒有,當初高塵與孟慕晴大婚之日,人無故失蹤也曾鬧出過這樣的動靜。
不少文臣在愣神後,立即向高永帝狀告高塵擾民之舉,且言辭鑿鑿,暗指他又一次擅自調動京師兵馬,願朝廷出麵製止他毫無理智可言的惡行。
然,高塵在禦書房得知消息後,就縱身飛離皇宮,高永帝連人都找不到,連下兩道聖旨,召高塵進宮,仍是不見其人。
“父皇,兒臣能體諒五弟焦急之心,但再縱容他胡鬧下去,京師民心將亂,請父皇下令,撤回在坊間肆意搜尋的兵馬,還百姓安寧。”高湛眼見高永帝隱露怒色,當即進言,“弟妹失蹤的確是大事,可眼下星羅族尚在京中,更者賠償一事還未談妥,國家在前,小家在後,怎容五弟胡來?”
“三皇子言之有理,皇上請下令吧。”不少未離開禦書房半步的文臣齊齊叩首。
穆玉峰眼見這一幕,提氣朗呼:“皇上,五皇妃在京城失蹤,人必定就在附近,此時不搜,一旦拖延了時日,恐會遭遇不測。”
“難道就因為這樣任由五皇子胡作非為嗎?”一名從四品的文官梗著脖子怒問,“將軍,你可知京師亂了,會有何後果?星羅……”
“哼,”穆玉峰神色一肅,“五皇子此番為大陽立下汗馬功勞,其妻五皇妃莫名失蹤,被人綁走,若不把五皇妃找回來,天下人必會齒寒!至於星羅,”兩道利刃般逼人的寒芒自眸中迸出,“他們若敢來,我大陽難道會怕?屆時,末將願請纓出戰,保大陽國泰民安!”
“為了一個女子置京師安穩於不顧,穆將軍,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文官據理力爭。
“夠了!”高永帝聽得腦仁生疼,“傳朕旨意,命九門、驍騎營立即收兵,抗旨不尊者,殺!”
“皇上!”穆玉峰、張澤海等人齊聲驚呼。
“吾皇聖明。”以高湛為首的朝臣高呼萬歲,得意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投向一臉憤憤的武將。
這幫隻知帶兵打仗的莽夫懂什麼?
五皇子此番透露出的軍中威望,足以讓皇上忌憚,再加上京師安穩,皇上權衡後,必將下此聖諭,哪怕他們說破了嘴,也難有何改變。
三日後,大陽十裏坡附近的綿延山脈中,重巒疊嶂的山嶺似是蓋上一件蔥綠的蓑衣,明媚的秋陽穿過密集且茂盛的枝椏斑駁地照耀在地上,兩處相隔僅數米的山坡形成了一泥濘凹凸的峽穀,窄小的道路上,有一隊押送著黑色棺槨的送葬隊伍正在快速行進。
厚實的木棺上方是送葬侍衛不停揮灑的紙錢。
“再有三日就能繞過邊關要塞,大家夥加把勁,別在這最後關頭出什麼閃失。”一名渾身縞素的壯漢抹了把熱汗,大聲嚷嚷。
是誰在說話?
若隱若現的人聲好似從雲端上飄落下來似的,有些模糊不清。
孟慕晴極力想睜開眼,但眼皮卻重如千金。
“大人,裏邊有動靜了。”抬棺的侍衛敏銳地聽到棺槨中發出的一聲異響。
那名人高馬大的壯漢當即抬手,命眾人止步,而後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個藥瓶順著棺木縫隙,往裏邊灑了些白色粉末。
孟慕晴還未蘇醒的神誌,又一次墮入了黑暗裏。
“行了,繼續上路。”壯漢大手一揮,隊伍再次啟程。
孟慕晴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裏,她回到了蘇州,回到了寂靜無聲的孟家。
門庭空無,連府中的下人也不見了蹤影。
她邁上台階,想要敲一敲門,手指剛覆上大門,門竟自發打開了。
“有人在嗎?爹?娘?”她奇怪地朝門內探頭。
鋪天蓋地的血泊映入眼簾,汨汨的殷虹色裏,幾具失去頭顱的屍骸倒在其中。
“啊——”
“美人,您醒了?”耳畔傳來的是一道恭敬卻極其陌生的聲音。
驚魂未定的孟慕晴迷茫地偏過頭。
“您做噩夢了嗎?”穿著大袖羅衫的妙林女子小心翼翼地問道,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眨動著,分外可愛。
是夢嗎?
孟慕晴苦笑一聲,抬手摁了摁眼角,也是,她的家人如今應在蘇州安逸度日,又怎會遭遇那麼慘烈的事?
“你是誰?”孟慕晴強打起精神,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