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挽也算是個大家閨秀出身了,隻是小時候命不好,李父牽扯進了一樁朝堂案件中,鋃鐺入獄。
等李父的事情有了結果,已經是兩三年之後了。這期間,李母生生就哭瞎了一雙眼睛。李家也迅速敗落下來,財產大部分都充公了,剩餘的一小部分田產,也被狠心的族人給霸占了。
等到案子結了,李父被判發配邊疆,家眷可免刑罰。還沒等啟程,李父先就病死在獄中了,倒是免去了長途跋涉之苦了。
李母受不了打擊,幾個月之後也撒手人寰了,留下了一雙可憐的兒女。
是莫老夫人看不下去,將李芸挽接到自己的身邊,又出了銀錢,資助李家小子讀書,還警告其族人,不可欺負李家小子。
李芸挽寄人籬下,李母也不是莫老夫人正兒八經的姊妹,不過是一個遠房表妹罷了。當初莫老夫人和李母在閨閣中做過幾年的手帕交,故人兒女有難,莫老夫人也不缺那點銀子,就隻當是養了小貓小狗了。
李芸挽孤身一人在莫家,既不是親戚家尊貴的女兒家,也不算是莫家的主子,這樣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身份,也不知道讓李芸挽受了多少委屈。
可即使這麼艱難,李芸挽也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人前,她一向是優雅得體、堪比莫家二夫人的李姨娘。像今天這樣不管不顧坐在地上跟市井潑婦一樣嚎啕大哭可是頭一回。
花氏有些不忍心,不由得站了起來,想要去扶李姨娘起來,一轉頭,就見莫老夫人正死死地瞪著她,便也隻好垂首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
李姨娘坐在地上哭嚎了一陣子,沒等到莫老夫人發話喊她起來,也沒有等到花氏為她說情,心知今天怕是不好過去這一關了。
想了想,是時候要舍棄了成大家的這顆棋子了。
“老夫人,夫人!奴婢管著莫家這幾年,若說真的要貪財,那哪裏不能摳唆出一星半點來,怎麼就能貪上了大姑娘屋子裏那點子體己物件兒?老夫人,奴婢就是再怎麼愚鈍,也不可能傻到這種地步啊!”
她猛地推了一下成大家的,哭喊道:“都是你這不中用的奴才!我要你去伺候大姑娘,你倒好,竟然關起門戶做起賊來了!你若是缺銀子使喚,怎麼就不能告訴我,如何就能大著膽子做下這等孽事!你說,你可對得起我當初提拔你的那份心?你可對得起大姑娘這份信任?幸好大姑娘早日識破了你的這份歹心,要不然,你遲早得將整個葳蕤軒給搬空了!”
成大家的自知心裏頭有虧,就任由李姨娘拍打著她出氣,低著頭一聲不吭。
她也不怪李姨娘這會兒拿她來墊腳,她做下的事情今日被捅到了莫老夫人這裏,就一定不會善了了。那些東西都是她家當家的成大拿到當鋪裏去兌的,這當鋪的人過來指證的話,成大能跑到哪兒去?
成大家的知道,自己已經是個不中用的廢人了,李姨娘拿過來墊腳,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況且,她也無法反駁李姨娘的話。
的的確確啊,當初李姨娘讓她來照看葳蕤軒,可沒有明著告訴她,不用把大姑娘當成主子姑娘來看待。是成大家的自作聰明,想來她對大姑娘不好,就能夠巴結上李姨娘了。
看來是她自作聰明了,因此,李姨娘這會兒不管罵什麼,成大家的都隻默默地流眼淚,絲毫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這表現就是已經認罪了的。
莫老夫人卻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地放過李姨娘:“成大家的終究是你的人,她犯了錯,就是你的不是。我聽葳蕤軒的小丫頭說,成大家的往外遞東西,可都是通過葳蕤軒牆角的一個狗洞遞出去的。李氏,你告訴我,怎麼一個外男能夠隨隨便便到得姑娘家的院子外頭?哪個規定說是二門裏能有外男了?”
李姨娘這才有些心慌起來。
她原以為今兒個不過是受些訓斥罷了,現在看來,莫老夫人是要借著這件事情削了她的權力啊!
先是大動肝火,斥責她不過是一個好聽點的奴才,讓她在一屋子的丫頭麵前失去了體麵,將來再管家,未免會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緊接著,又借了成大家的事情,想要引出她管理不力,從而讓她交出一部分關鍵的權力來。
果不其然,莫老夫人又道:“一個小小的二門處,你就管的不好,我真不知道,這幾年你是把莫家管成了什麼樣子了!”
李姨娘隻好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老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到底是自小兒在莫老夫人身前長大的,李姨娘已經深諳莫老夫人的脾性了。
莫老夫人這個人是有些偏執自傲的,也容不得別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耍鬼。若是她說人做錯了,那麼就一定要乖乖地承認錯誤,千萬不能狡辯,否則,越狡辯,莫老夫人的火氣就會越大。
而對於李姨娘來說,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想法子讓莫老夫人的火氣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