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這白鹿書院的女課開了之後,在民間掀起軒然大波,隻因這白鹿書院開女課的宗旨竟然是不分貧富貴賤,隻要想做白鹿書院的女學生,都可以進書院讀書。
士大夫老夫子們覺得這是敗壞門風,世家大族不願意自己家的千金小姐與貧民家的女兒讀書,老百姓們覺得女孩兒家就是嫁人生子的,讀書也沒有什麼用。
是以,白鹿書院的女課開起來名聲雖然響亮,可一開始卻並沒有多少人家肯送自己家的女兒去讀書的。
是清妃娘娘,在宮中跟皇上力諫,並不顧別人的眼光,率先將自己娘家的侄女兒給送到平城讀書,平城的世家大族才有所觸動,先前將女兒送到白鹿書院讀書的莫家和孫家,本來就是讓女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這會兒有了清妃娘家侄女兒,更是積極推廣白鹿書院的女課。
至此,白鹿書院的女課名聲大振,後來更是因為有了莫瑾歡這個才女的名聲,而名揚天下。
以至於後來大皇子家中的兩位小郡主,宮中未嫁人的幾個公主也跟著到了白鹿書院來。
民間對清妃娘娘此舉大為讚賞,那些認為有傷風化的士大夫老夫子們也不敢多有異議,反正女孩兒家讀書不過是修身養性,也不能走科舉之路,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清妃娘娘卻因為這件事情受益匪多,甚至民間還有女子合力出資修了清妃娘娘的生祠,讓清妃娘娘受了香火供奉。
也正是因為清妃娘娘在這件事情上功德甚高,永安帝後來在冊封清妃娘娘為後的時候,阻力才沒有那麼小。
而清妃娘娘唯一的兒子,正是蟄居平城的南安王,江慕寒。
莫茹萱心下倏然一驚,脫口而出,道:“難道是南安王……”話說到一半,又覺得有些不妥當,不由得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將後頭的話給咽了下去。
莫老夫人頗有威嚴地掃視了屋子裏的人一圈兒,淡淡地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裏頭不用你們伺候了。珍珠,讓人守著門,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能放進來。”
珍珠答應了一聲,領著幾個丫頭就下去了。
莫老夫人這才衝著莫茹萱鼓勵地點點頭:“萱姐兒,你說下去。”
她沒有想到,這個從前唯唯諾諾的大孫女兒,竟然對朝堂上的事情這麼敏感,她不過隻是再三問了莫茹萱怎麼看待白鹿書院的女課,莫茹萱就能夠想到南安王江慕寒身上去。倒也不枉她看重她了。
莫老夫人其實也不想這麼早就讓莫茹萱接觸這些外頭的事情,莫茹萱畢竟是個閨閣中的女孩兒家,年紀還這樣小,從前性子又是那樣懦弱,這幾日雖然有所改善,但畢竟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莫茹萱的性子又回去了。
可是莫老夫人沒有辦法啊。花氏做女兒的時候被養的太好了,做了莫家的兒媳婦,心裏頭也沒有那麼精明,能讓她將莫家的中饋管好就已經不錯了,指望她能在後頭幫著莫世安一把,那是不可能的了。
本來還指望李芸挽在官家太太們中間多走動都走動,現在看來也不大可能。
一來,李芸挽到底是個姨娘,雖然能夠時常跟著花氏去別家府上做客,但別人家的太太夫人看在花氏的麵子上,能夠搭理李芸挽一句就不錯了,想要和李芸挽交好,這些管家太太夫人們還拉不下這個臉麵。
李芸挽也隻能跟別人家的姨娘們坐在一處說話。那些姨娘小妾們都是爭風吃醋的家夥,心思都放在脂粉衣裳首飾上,除了這些,別的也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就算是有那些個趨炎附勢的人,看著李芸挽如今在莫家的地位炙手可熱,想要走了李芸挽這邊的路子,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和李芸挽走得太近,怕惹了花氏不痛快,也隻能承個麵子情罷了。
二來,通過今兒這事兒,莫老夫人也想明白了。她不能這麼繼續依仗李芸挽了,李芸挽在莫家的地位越高,莫家以後就會越亂,不如就趁現在,將這股子苗頭給掐斷,省得將來不僅沒能夠幫到莫世安,還在後宅上拖了莫世安的後腿。
可是總得有人出去交際應酬,總得有個機靈穩重的人,在那些官太太們中間遊走,收集消息的同時,又得不露聲色地傳遞消息。有時候,官太太們的茶話會也是政治交鋒的一個重要場合。
花氏穩重,但不夠聰明。莫老夫人自己又已經是個老婆子了,這種場合她不適合。唉,莫老夫人發愁吧,兒子夜裏找了她,也是為了這事兒有些發愁。
但莫世安和花氏成親這麼多年來舉案齊眉,讓莫世安為了這事兒去斥責花氏,莫世安做不出來。
而莫世安又不放心將這種事情交給花氏去做,他是個在官場上拎得清的人,什麼事兒交給什麼人去做,自有他的道理。
莫家缺人啊。
莫老夫人就和兒子感歎,得從女孩兒們中間找一個人出來了。
論起聰明才智,四丫頭寧姐兒倒是個好的,隻是這丫頭太小,派出去人家也隻當她是個小孩子哄著玩兒。三丫頭莫瑾歡就更不用說了,那就是個爆竹,一點就著了。再有,莫老夫人冷眼瞧著,怎麼看莫瑾歡似乎是長歪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