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東北地區因為冬天太過寒冷,基本都是零下20度以下,而且寒冷持續時間特別長,所以學生的寒假也比較長一些。一進入冬天,女人們又開始淘米、磨麵、蒸粘豆包。

林浩放假回到家時,母親正要做晚飯,母親問他:“想吃啥?”

林浩說:“豆包。”

弟弟說:“天天早上吃,我都吃夠了。”

母親和林浩都笑了,林浩說:“我想吃了。”

母親燉了酸菜土豆,很快屋裏彌漫著熱騰騰的菜香味,母親拿著盆去到外麵的倉房裏,從半人高的大缸裏撿了幾十個凍豆包,回到廚房,掀開鍋蓋,在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菜上放上蒸簾,然後把凍豆包放在蒸簾上,蓋上鍋蓋,在灶前蹲下身燒火,林曉慧跑過來,說:“媽,我來燒火吧。”

母親疼愛的看看女兒,說:“不用了,領你弟去玩吧。”

林曉慧說:“弟弟和哥哥玩呢,反正我也沒事做,我來燒火吧。”

母親看著懂事的女兒,站起身來,說:“那你小心點,別讓火燙著。”

林曉慧嫩聲嫩氣地“嗯”了一聲,蹲下身開始燒火,灶裏溫暖的火光映出一片光亮,籠罩著她嬌小的身影。

屋外,弟弟纏著林浩陪他玩,林浩就把弟弟抱起來放到自行車的後座上,然後推著自行車在院子裏一圈又一圈的繞著,父親盤腿坐在屋裏的熱炕上,微笑地看著院子裏的大兒子和小兒子。

林浩放假回來後,很快就進了臘月,天越發的冷了,外麵滴水成冰。父親和母親商量後,開始張羅著殺年豬。殺年豬在東北的冬天是非常熱鬧的大事,豬都是自家女人用野菜和苞米麵喂養的,二三百斤,胖滾滾,圓乎乎的。殺豬的前一天晚上林浩的父親走家串戶約親戚鄰居好友到家裏來吃豬肉,第二天一大早,母親沒有喂豬,要讓豬餓著肚子,這樣好收拾內髒。父親先是從村委後拿來了磅秤,四五個年輕力壯的男子用粗麻繩把豬的四隻腳捆得結結實實,然後用碗口粗細的木頭伸進繩扣裏,一邊一個壯漢子,肩抗起木頭,抬著吱吱亂叫的大肥豬,放在磅秤上稱重,有人喊了句:“268斤”

林浩的父親轉頭在人群裏尋找妻子,妻子沒聽清楚,問道:“多少?”

丈夫說:“268”

妻子滿意的咕噥了一句:“還行。”,心裏卻有些舍不得。

稱完重量,就開始準備殺豬了。殺豬可是個技術活,通常每個村裏都已一兩個固定的殺豬手,一刀下去,大肥豬呼嚕幾聲,一命嗚呼。在豬頭下麵放一個大盆,鮮血咕咚咕咚地冒了出來,流到盆裏。接完豬血,把盆放置一邊,留作後用。大鍋裏熱水翻滾著水花,一盆盆的熱水澆到豬身上,堅硬的豬毛漸漸都掉了下來,長毛褪去後,又用江石狠勁磨搓豬皮,去除絨毛。去毛後,開始開膛破肚,取出內髒,真正的分工協作開始了,有人負責清洗腸肚,有人負責清洗心肝肺,有人負責解肉,豬頭豬腳都收好,留到二月二吃。解肉的人在開始工作之前都要用手指量一量脂肪的厚度,然後告知林浩的母親年豬三指膘,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指標,母親根據這個指標能確定今年能炸出多少葷油,全家人一年所用的食用油都要指望它了。每年殺年豬時清洗腸肚的工作都是林浩的二爺爺和林曉慧祖孫倆承包,二爺爺先是把附在豬腸上的腸油摘下來,放在一個專用盆裏,然後把腸肚裏的東西清掉,林曉慧手提著水壺,滿滿一壺開水,二爺爺用手撐開豬腸的口,林曉慧把水緩緩倒進去,二爺爺一手攥著腸頭兒,另一隻手把倒進去的熱水一點一點的往下擠壓,直到水從豬腸的另一頭兒流出來。二爺爺再次撐開腸頭,林曉慧再次把熱水倒進去,就這樣反複清洗,直到完全幹淨為止。豬腸清洗完畢,放到大盆裏,滿滿一盆的豬大腸和豬小腸,二爺爺和林曉慧的工作就大功告成了。接下來是林浩的舅舅開始灌豬腸。****分三種,血腸麵腸和香腸。血腸隻用豬血加一點蔥薑鹽等調料,直接灌到豬小腸裏。麵腸是用自家產的蕎麵放到新鮮的豬血裏,加入五香粉鹽等調料,充分攪拌後,灌到豬小腸裏。香腸是用新鮮的豬肉豬肉後剁成肉末,撒入蔥薑蒜五香粉鹽料酒等攪拌均勻,然後把攪拌好的肉餡灌入豬大腸裏。豬腸灌好後,放入煮肉的大鍋裏大火煮。女人們蒸上大鍋的米飯,燉上一大鍋的酸菜,搗上一大碗的蒜泥,倒入醬油醋,等待肉熟開席。除了豬頭豬腳,豬心豬肺豬肚一般在殺豬當天是不煮來給客人吃的,通常留著以後溜炒待客。豬肝易熟,不能久煮,是第一時間煮來吃的,林浩的母親把煮熟的豬肝切成一片一片的,分給小孩子吃,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領了噴香的豬肝,從廚房跑出去,邊吃邊玩,吵吵嚷嚷,大人們看著自己的孩子吃得香甜,微笑著叮囑不要打架,不要磕碰跌倒,孩子稚嫩的笑聲,女人細細的說話聲,男人們高聲聊天開心的笑聲,混合著廚房裏飄出的陣陣香氣,讓塞北寒冷的冬天變得格外熱鬧、溫暖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