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天還沒亮寶兒就起來燒了水,讓祿德抓出一隻直母雞宰了,放進熱水裏燙著拔了毛之後用稻草紮了腳放在簍子裏,在籃子底放上厚厚的黃豆殼,二十來個雞蛋小心的放在了籃子裏,祿德將一袋新米和苞米都放到了王二叔的牛車上,寶兒懷裏抱著籃子,睡意沉沉地靠在祿德懷裏,他們出發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寶兒醒來的時候牛車正在山路上,寶兒掀起籃子上的布一看,雞蛋完好著才放心,隨後囑咐祿德,“大哥,待會去了牙行,你就說有大買賣要見大掌櫃,見著了後先別急著說咱們家有這雞蛋,你要這樣說……。”
縣城的早晨還擺著不少的早餐攤子,寶兒起的早喝了點稀粥現在也餓了,買了四副大餅油條一人一副吃著往牙行裏走。
到了牙行門口,寶兒和王二叔站在外麵,小山和祿生走了進去,隔著門寶兒就聽見自個大哥估計壓低些嗓子喊道,“你們掌櫃呢,我這有大買賣。”
接著就聽見裏麵的夥計不耐煩的催趕聲,接著小山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是掌櫃麼,你能做主?還不叫掌櫃出來!”寶兒捂著嘴偷偷笑著,這麵癱的小山哥擺起架子來還真不含糊。果真沒再聽見那夥計說啥,過了一會一個聲音沉穩些的傳了出來,寶兒聽不清楚裏麵說什麼,無聊地看著門外擺攤的小玩樣。
牙行裏的祿德可是緊張的快憋出了汗,隻見那掌櫃笑的和藹,可看著一點都不親切,“一大早的,莫不是來砸我們的牌子的?”
“掌櫃的,咱們鄉下的也沒見過大場麵,就是聽人說你們這兒收的雞蛋價格比人家的高上好多倍,心想有這麼好的事,就來問問價格。”
“雞蛋啊,我們這兒收六文錢一個。”
祿德露出一臉狐疑,“那哪能,不是說有好幾十文錢一個麼,我擺大街都有八文錢一個哩。”祿德憨厚的模樣讓掌櫃的一笑,“小夥子,你有聽說過幾十文錢一個的雞蛋?你那是鳳凰蛋喏?”
“那隔壁的二狗咋說縣城有收雞蛋二十文錢一個的。”祿德不大不小聲地嘟囔著,掌櫃有些不耐煩,臉色一沉,嗬斥道,“咱們這兒是收二十文錢一個的雞蛋,就怕你們沒有,好了,要賣東西找那邊的,再生事小心我不客氣了。”
祿德一聽他這麼說,就像寶兒當初說的那樣,要是他們提前說有,那麼價格肯定往下壓,如今掌櫃的一副要趕人不難耐煩的樣子,祿德趕緊上前拉住掌櫃,“掌櫃的,我們的雞蛋就是二十文錢一個啊,你們要,都賣給你們。”祿德露出諂媚的笑,喊著寶兒進來。
寶兒手中拎著籃子走了進來,掌櫃看著她,拍開祿德的手,順了順衣袖上的褶皺,眼底一抹嫌棄一閃而過,抬頭看著寶兒手中的籃子,“來這裏騙銀子的人多了,最後還都是被亂棍打出去,小夥子,我看你還是老實點賣六文錢一個,別貪那點,小心受皮肉苦。”
“掌櫃的,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先驗貨,驗貨。”祿德拿起寶兒手中的籃子,拿起碗和雞蛋,敲碎了一個放在桌子上,對著走過來的掌櫃說,“您看,如何?”
牙行的掌櫃斜了他們一眼,拿過碗一看,震了一下,隨即讓夥計拿了一雙筷子過來,先蘸了一些蛋清嚐了一下,接著筷子往蛋黃裏一插,攪了開來,又叫夥計拿了牙行裏收的雞蛋,撬開來對比了一下,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連著牙行裏的幾個人都屏住氣看著,掌櫃的又嚐了下蛋黃,放下碗,“再敲一個。”
寶兒見他還要拿一個敲開來看,便出聲道,“大叔,這再打一個是不是就算二十文錢一個,咱家的雞就生了這幾個,敲光了就沒了。”寶兒壓低了聲音,帶著稚嫩地童聲懦懦地在大堂裏傳了開來,寶兒甚是天真地看著掌櫃,眼中帶著詢問。
牙行掌櫃手頓了頓,看著寶兒的時候也少了一絲精明,“要是你們家的雞蛋都是這樣,那我連著第一個敲開的都買了。”
“那大叔可不許賴賬哦~”寶兒拉著王二叔的手,說的一臉孩子氣,這讓掌櫃倒是對她沒什麼防備,再敲了個雞蛋,還是和第一個敲出來的一樣,蛋黃的顏色十分的深,他這做牙行的生意多年,自然分得出這蛋的好壞,之前也有不少人衝著這高的收購價格拿家裏的雞蛋來賣,不過當場敲開一眼就知道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