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慣著你了是不是!”徐老爺忽然肅然嗬斥了一聲,徐庚寅身子一振,背後懍起一陣冷汗,他想起來了,那個桌子上的卷紙像什麼,當天考試的時候,有學生提前交卷了,那監考的老師就是將卷子卷一卷之後拿著紅布紮起來的。
徐庚寅抬頭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紙,難以置信它竟然會出現在這裏,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徐庚寅握緊著拳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爹,孩兒不敢。”
徐老爺將他的反應看在了眼裏,冷哼了一聲,“不敢?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徐庚寅感覺自己的後背已是汗水淋漓,撞上徐老爺的眼神,心中瞬間涼了半截,那眼神好像是洞悉了他所有的舉措,就像是看著他完成了這一場表演似的,掌控著全局。
徐庚寅心有不甘,抿著嘴不語。
徐老爺長指輕敲著那卷紙,發出叩叩的聲響,徐庚寅的心像是戰鼓一般跳的越加劇烈,雙手死死地拽著衣角不讓自己泄露半點不安,倔強地抬著頭和他對視著。
“你知錯了?”徐老爺看著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兒子,心中感慨不已,就在他去考試之前,夫人就和自己來說過,施家也是看好他們兩個的,為了避免在考前打擾到他,這個消息還是等他中舉之後再說,也算是錦上添花,徐老爺沒想到的時候,事情的趨向竟然如此出乎預料。
“爹,孩兒不知道何錯之有。”
“那你不後悔?”
“絕不後悔!”
“罷罷罷。”徐老爺歎了一口氣,“你自己莫要後悔了,如今這樣倒是如了你的願了,丫頭的哥哥倒是中了舉,配配你這個落榜的人,也不算太過分。”
徐庚寅見父親終於鬆了口心中一陣竊喜,麵上卻極為恭敬的說著,“多謝爹成全,若是爹同意了,娘那邊就好說了。”
徐老爺看了一眼兒子,臉上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好麼,一點都不懂得收斂,若是真有在顧及徐夫人的想法,今天他就不會這麼做了。
“這是你自己選的,今後若是後悔了,誰都怨不得,隻能怨你自己。”徐老爺再次提醒了一句,讓他出去回自己屋了。
看著兒子出了門,徐老爺才將那卷紙打了開來,裏麵是空白一片,徐老爺笑著,“還是不成氣候,這麼一嚇就露了馬腳,也不想想,我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從考官那裏把他的卷子弄出來。”
身後的侍從不做聲,徐老爺連說三個罷字,將那紙往書架夾層裏一方,“走吧,去看看我的夫人心情如何。”
身後的侍從很快去給他開了門,徐老爺走到院子,正好那妾侍方氏走了過來,身旁還帶著庶長子,徐傅寶,方氏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老爺,徐傅寶也跟著喊了一聲父親,徐老爺心情尚好,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方氏拉著兒子在身後目送他遠去後將兒子拉到一旁悄悄說道:
“兒子啊,你可要爭口氣,你看少爺都沒中舉,將來肯定沒出息,兒子你爭口氣咱們娘倆的日子以後就好過了,你爹答應過我,等庚寅一考完就給你安排婚事,我說啊,要是施家的閨女嫁給你那也不是過分的。”方氏美美地想著,全然忽略了自己兒子不過是個庶出的,怎麼都不能越過了徐庚寅去。
徐老爺去徐夫人那的時候,徐若琳恰好也在,這幾日府裏整個情緒都不太好,她也不太敢惹母親生氣,徐老爺進來的時候,她正和徐夫人撒著嬌,一見到徐老爺來了,親昵地喊了一聲爹,黏糊到了徐老爺身上,“都多大年紀的姑娘了,還這麼沒規矩。”
徐老爺還是很疼一雙兒女的,若是硬要算上那個庶長子,他隻能說就厚亂性要不得,又不能是不負責任的男人是吧,最終還是納了方氏。
徐夫人臉上終於露出了些笑容,拉過徐若琳拍了下她,“你爹說的沒錯,沒點規矩,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徐若琳被她給訓了,乖乖地坐在了一旁不敢造次,徐老爺直接在臥榻另一側坐了下來,直接說道,“庚寅的婚事,你怎麼看。”
徐夫人有些受寵若驚,多少年了,他有過幾回是真正來征求自己意見的,隱去那感動,徐夫人斟酌了一番後才說道,“庚寅雖然這次沒中,下次可以再試,施夫人也派人來和我說過,年輕氣盛的多學兩年也是好的,不過沫兒的年紀可不小了,再個三年就成大姑娘的,倒不如先讓他成了家,定下心了也好用功讀書不是。”
“她女兒若是等不及,就讓她早點定親,縣城多的是大戶人家,在咱們一棵樹上吊死多不劃算。”徐老爺挑了一顆金柑橘放到口中,“他們的意思就是,非要下次中了不可?”
徐夫人一時摸不清他的意思,“施家不是有親戚是在京城做官的麼,若是庚寅中了還能多受他們些關照,再說沫兒那孩子我也覺得好,人長的漂亮性子也靈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