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楓書院的院長姓蔣,多年前中舉之後踏入過仕途,可惜與那世道有些格格不入,人太過於耿直,看不慣那些烏流作風,幹脆入了學官,到了縣城這邊開了書院,培養人才,朝廷對此舉措也十分支持,每年會從地方撥下一筆款子作為經費。
祿生是他中意的門生,也是他中意的女婿,排行家中第二,這意味著肩上的擔子沒有長子那麼沉,性子內斂,一點都不張揚,和自己的小女兒是般配的很。
唯一讓他覺得不滿意的地方就是,這是不是也太內斂了,就算你倆眉來眼去這麼久了,我這當爹的一旁看著也很糾結的,直說吧像是逼婚,不直說吧,咱寶兒閨女都要熬成老菜花了,所以寶兒的到訪讓他很開心,不就是下一個決定的事情麼,寶兒就當是賭一把,也好過像現在這樣,一年時間也夠煎熬人的。
“丫頭,你這麼說可行不,萬一這。”蔣院長還是心疼閨女,若是鬧的不歡而散,這學生做不成學生,他也難受啊。
“放心吧院長,若是二哥不願,那就不要再拖著靜雅姐姐了,好的人家一大把,何故守著這麼個書呆子,說又說不通。”寶兒對此篤定的很,按照她對祿生的理解,就算是寶兒這做法趕鴨子上架了,他頂多就是氣自己,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前期暗示這麼多,二哥又不是傻子。
“再說了,自古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雖然我爹娘不在了,可還有大哥在呢,從理上也說得過去不是?”開明的父母會詢問孩子們的意見,但是真遵從的卻在少數,寶兒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蔣院長聽著直點頭,“是該如此。”
“院長,到時候就該這般。”寶兒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著……
十月農事繁忙的時候,寶兒回了一趟墨家村,和大哥大嫂將此事說了一遍,如何養雞的法子寶兒已經教給了大哥,要不要和三叔一起養,或者分一些給陳大叔他們養,那都是該讓大哥大嫂做決定的,祿德聽著寶兒說完了,眉頭一皺,“這恐怕有些險。”
“險什麼,就算不給二叔著想也得給人家小姑娘著想,過了年這就十七了,姑娘家的能有幾個年歲可以讓你耗的。”喜兒卻是十分讚同寶兒的話,同意也是一句話,不同意也是一句話,早些說了就早些安心了。
“大哥,沒點把握我也不會這樣說啊,再說了,你請媒人給我們家年紀不小的二哥說親,有什麼不對,若是二哥這都還不同意,那就讓靜雅姐姐嫁給別人好了,他打一輩子的光棍,我才不替他操心了。”
“那請黃媒婆去說?”
“當然是官媒了,蔣院長好歹是舉人老爺,雖不在仕途可這身份擺在那的,我回去了去找官媒,這的事就交給你們了,若是去蔣家提親了,二哥肯定會知道。”寶兒笑的狡黠沒有繼續說下去,知道是一回事,知不知道提親的人是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事情決定了進行的也十分的快,寶兒在家裏住了幾日之後,立即就回了縣城去找了官媒,紅包一塞,官媒也就十分配合的上書院去了。
寶兒呆在家裏吃著陳大叔特地去山裏打來的栗子,將裏頭的肉剝出來讓小彌去灶間放著,晚上燉排骨吃。
而那邊書院裏,靜雅站在屏風後聽的十分的著急,沒到說到緊要關頭,那媒婆的聲音就輕了,感覺就像是和爹娘在咬耳朵似的,她就隻聽清楚了有人上門來提親了,爹娘看過去還十分滿意的樣子,和那媒婆聊的那個開心。
“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啊,不然我也不會來給蔣院長說親的,這實在是我覺得那小夥子也不錯。”
蔣母點點頭,不動聲色看了屏風一眼,笑著回道,“是啊,將來我們靜雅嫁過去了,那肯定是有好日子過的,我也見過那小夥子兩回,確實是個好的。”
靜雅聽地越來越心急,那祿生呢,那可是爹的得意門生呢,怎麼娘這會就改口了。
等那媒婆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從屏風後出來了,看著蔣院長和蔣夫人,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就算是和祿生情投意合,就算是家人都默許了,可無媒妁之言,又作數什麼呢。
末了她泄氣地跑了出去,蔣夫人想要去追,被蔣院長給攔了回來,蔣夫人擔心女兒,剛才那神色瞧上去就不太對,“這是不是太過了?”
“就看他們自己造化了,本來我也覺得再過個一年也沒事,祿生明年就能正式授課了,可那丫頭的話提醒了我,咱們做爹娘的,這婚事的大事都隨他們胡來,任意這麼著拖著,我也不是說祿生那孩子不好,可這性子啊,是得逼一逼,否則什麼事他這都憋著,一個人想著也是不好。”
蔣夫人隻得坐下,心裏卻一刻都沒鬆下來。
靜雅小跑到了祿生的屋子前,祿生恰好開門要出去,看著她氣喘籲籲地看著自己,眼中充滿了焦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