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天劍和天元沒達到她預期中的這種損失,就算她把天寶完全掌握在了手裏,沒了炫炎那一派的化神尊者,就等於自斷一臂,哪怕還能跟他們分庭抗禮,但要完成統一人間界這個目標勢必還會有點距離,弄個不好還要被那兩家反製。

但魔族是幾乎算是傾巢而出,至少這一點她是再三確定過的,否則也不可能放心行事。

那麼,他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打退?

明明以往她們都要借助要塞種種才能拚個勢均力敵……

“不應該啊,難道是箬霖騙了我,他們隻是虛晃一槍?”

許染自言自語:“又或者他看穿我的用意了,要等我們這邊內部消耗盡了才出手?”

“可是,”

一時她又皺眉:“這麼難得的機會,以他的自負,就算明知是陷阱,也應該會抓住才是,他不出力,我又怎麼可能開始內耗……”

“小姐……不,現在應該是宗主了。”

誠伯,也就是當日陪許染去天浮大陸的老者,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許染的身側,淡淡低低地問:“我能問問您剛才那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要我沒記錯的話,”

誠伯明確道:“箬霖乃是古魔一族那位魔王陛下的名諱,算得魔族聯軍的統帥,是我們最為頭痛的敵人,我們與他隻有仇怨而不可能有任何交易,也不可能有其它任何來往,從何談起他騙了宗主呢?”

“誠伯……”

許染微惱,知道自己剛剛失口了,但作為她身邊最倚重的一個人,他難道不應該怎麼都支持她的嗎?

而既被撞破,她也不打算繼續再瞞著誠伯,直接告訴他說:“機會很多是等來的,但更多是人為創造的,炫炎勢力越來越大,我不覺得自己還等得起,設這個局勢在必行!”

“嗬嗬……”

誠伯失落地低低一笑,繼續那麼淡淡低低地開了口:“我就想著,不管你再怎麼任性也好,野心勃勃也好,但大是大非上總不會錯,那麼出賣利用也好,排除異己也好,都算不得什麼,總有我護著你走下去,而等有一天我護不動了,大概你也不需要我護了……”

“誠伯你這意思是我做錯了?”

許染耐著性子解釋:“你難道沒聽清楚我剛才話的意思?我隻是在設局,又不是真心要跟魔族勾結!”

“宗主,”

誠伯淡淡指出:“您這是在與虎謀皮。”

“那又怎麼樣?!”

許染不耐道:“與虎謀皮雖然有些冒險,但卻是獲得虎皮最快的手段!”

“如果連一點底線都沒有了的話,那麼修士跟魔族又有什麼區別呢?”

誠伯不容反駁地說:“您這是親手將萬千修士的性命往魔族手裏送,不是魔修勝似魔修……”

“其實我早該知道的,”

不等許染說話,他又低低地自嘲道:“當日你將天浮大陸的那群修士往魔族送的時候我就該知道的,你不但不忌憚利用同族,也不在乎暫時與魔族聯手……隻恨我當時沒放在心上,雖覺得不好,但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處理首尾的手段,未必光彩,但也算利落,總算彌補的先前的大過。”

“早該……由小見大的。”

誠伯低低地歎息。

“誠伯,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染被他這一係列的話說得有些惱怒了,這句句所指都不是什麼好話,頗有些後悔、懊悔的意味在其中,難道她的所作所為就這麼讓他看不上?

這一次隻不過是她運氣不好,輕信了箬霖而已,雖然事態的發展的確很不理想,但也未必就沒有任何其他餘地,事在人為……

許染的念頭轉到這裏突然就轉不下去了,她驚愕地看向了誠伯,終於明白了過來,他先前那句“總有我護著你走下去”指的是什麼。

原本她以為他境界隻得元嬰,自己各種資源堆積,各種機緣積累下的修為早就超過了他,之所以一直用他,不過是圖個放心而已,畢竟他是從自己小時候就帶著自己的長輩,至少忠心方麵不會有問題,卻不想他是這樣的深藏不露,又是這樣的果斷辣手,毫無征兆的,輕易地就殺了自己……

所有野心抱負,盡隨生命流逝而消失。

許染直直地墜落了下來,鮮血印染了一地。

不但卓歡她們驚覺自己又直麵了一場內部反水這樣的大戲,便是炫炎他們一時也都反應不過來,誠伯怎麼會有怎麼可怕的實力,又怎麼會親手取走他最為疼愛的許染的性命?

因有大陣相隔,在許染沒有刻意對他們喊話的時候,她究竟說了什麼大家並不清楚。

他們看到的隻是誠伯突然出現和許染說了幾句話,而後就下了狠手。

唯獨容景不動聲色地偏頭看了一眼卓歡的腦後,那裏一個耀眼的光環剛剛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