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見自家那群兄弟,乍一下見了,葉離很是高興。久別重逢的感覺總是美好的,但是相處久了……嗯,難免有爭執,打架鬥毆什麼的就不說了。當然,這沒葉離什麼事情。葉離一貫是不攙和兄弟間的打鬧,他自詡是成熟穩重之輩,和那群小逗比是不一樣的,怎能與之為伍?所以一般都是小逗比金烏在打架鬥毆,他冷豔高貴地站在一旁圍觀,順便煽煽風點點火。你們懂得,人生寂寞如雪,總要找點事情做。
而他的那群兄弟們,對他格外的縱容,一切都順著他的意,從不與他掙紮。他便是想打架,也找不出理由。大約這便是兄弟,相親相愛……你特麼在逗我!相親相愛這個詞在他腦海裏剛一閃過,便被他給掐滅了。他目無表情地看著被老三揍的鼻青臉腫的老二,默默無語了,相親相愛……相愛相殺還差不多!
自葉離從紫霄宮回來後,他每日的作息也不曾變過。每日清晨,天光乍破之際,早起練劍。湯穀臨海,海風拂麵,帶著淡淡的海水的味道,海鳥成群地從頭頂略過。晝夜的溫差極大,海邊正午的太陽很烈,這裏的樹木都是長的極為茂盛,與紫霄宮完全不一樣。
紫霄宮帶著股仙氣,即便是那裏生長的植物都長得格外的精致,不染塵埃。那裏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帶著道家的韻味。而湯穀的樹木,生長的是那樣的蓬勃,那樣的熱烈,努力的朝天生長著,像是要揮灑出全部的生命活力,張揚而肆意。就好像是妖族這個種族一樣,肆意而任性的紮根在洪荒這片土地上。與道家的清靜無為截然不同,這是一個張揚熱烈充滿活力的種族,與天地爭鬥,與萬物爭鬥。
海邊,一輪金色的圓日緩緩地升起。
葉離對著朝陽,一招一式地練著劍法,他手中的樹枝換成了真劍。那是道祖給他的一把劍,名破。一劍萬象破,諸法滅。他很喜歡這把劍,鋒芒銳利。
他的身後幾個穿著金色華服的粉雕玉琢的小孩赤著腳走在鋪著一層柔軟細沙的海灘上,時不時的彎下腰,撿起遺落在地的貝殼海螺。
再往後,十株高大的扶桑樹連在一起,紮根在泥土中。幾個活潑的小孩坐在樹幹上,晃蕩著腳丫子,神情天真可愛。
自葉離回來後,小金烏見他化為了人形,也不甘示弱,紛紛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化形。化形這本就是高階妖族生來便會的一項本事,隻不過妖族的幼崽大多都喜歡保持原型,一來是因為自身力量無非收發自如地控製,二來是妖族本性使然,原型是他們最接近自然本源的形態。
小金烏們學著葉離的樣子,化為人形,赤著腳踩著柔軟的海灘,細細的沙子親吻著白|嫩的腳丫子,別樣的有趣。拾起遺落在海灘裏的五顏六色的貝殼和海螺,戲弄潮落後水窪裏的魚,手掌大的螃蟹在海灘裏橫行無忌,龍蝦被烈日曬的渾身通紅。
葉離從淺水窪裏抓出來一條肥美的海魚,用鋒利的指甲破開了魚肚,掏出內髒,再用指甲刮去了魚鱗。他一身金色的華服,長得精致可愛,粉雕玉琢,一臉表情嚴肅,就像是故作成熟的小孩,越發的反差萌。怎麼看都是一個精致可愛的貴族小孩,天真而美好,卻做著如此殘忍的事情,他的指甲鋒利,毫不留情地破開了魚肚,掏出內髒,手指沾染著鮮紅的血。他毫不在意地將手伸進水窪裏,洗去血跡。
漠視生命,即便那隻是一條魚。但是卻能看出他的冷漠,這是妖族的天性。即便葉離一直都認為自己從未變過,他還是以前的那個葉離,隻不過是換了一個身份而已,他的本性從未變過。但是,在他所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變了。
那深入骨髓的意識,妖族天性的冷漠,弱肉強食,對強者的渴望,和對弱者的無視。這些都烙印進他的血液裏,一切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本應該如此。正是因為這樣的理所當然,才會讓葉離忽視。他以為他從未變過,隻是他以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