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熙豎著耳朵聽, 難道這事還和她有關係?
呂太後皺著眉頭道:“什麼事?”
宮婢看了一眼雲熙, 囁嚅著。呂太後不耐煩了, 道:“說。”
宮婢身子一抖, 立即跪了下來:“辟陽侯被陛下抓起來了。”
“什麼?”呂太後猛的站起來, 前幾日審食其離宮了幾日處理家事, 應該今日進宮的。可這會都沒有到長樂宮來, 她還準備派人去問。竟是被抓走了。
宮婢顫抖的重複了一遍,呂太後都顧不得招呼雲熙,風一樣出了長樂宮。
雲熙想了想, 還是跟了過去,正好也回宣室殿不是?隻是她就不用著急了。
路上,紅葉對她說代王和淮南王昨晚就離宮了。
雲熙挑眉:“這麼快?都已經快一個月了吧。”但是貌似呂後並沒有放他們回去的打算, 可劉盈是肯定會保他的兄弟的。這次的母子大戰隻怕輕易不會結束了。
等雲熙到了宣室殿前殿一看, 已經一片狼藉了,還有一個圓臉的宮女被抓了起來。紅葉咦了一聲。
雲熙看向她, 紅葉忙湊到她耳邊, 輕聲說:“殿下, 這是青萍的親姐姐翠萍。”
青萍是雲熙身邊的二等宮女, 經常是給紅葉打下手的, 雲熙是記得她的。她想起來了, 這個翠萍是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劉盈的時候,正在伺候劉盈。後來她接手劉盈之後,也不知道劉盈說過什麼, 她很少見到翠萍。
她看著翠萍眼淚汪汪的看著劉盈, 突然發現也許她想簡單了劉盈和她的關係呢。
呂太後冷笑道:“陛下,辟陽侯乃是左丞相,朝廷重臣,你隨意抓起來是想讓要百姓恐慌嗎?”
劉盈皺著眉頭說:“母後,辟陽侯無令牌出入禁宮,按律當斬,隻是看在母後的份上,朕隻是對他先行關押,改日流放,母後難道還不滿意嗎?且朕宣室殿的宮婢都是忠心之人,母後還是叫人放開吧。”一進宣室殿,就著人把伺候行禮稍慢的翠萍抓了起來,不就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嗎?
呂太後爭鋒相對:“前幾日辟陽侯令牌丟失,本宮是知道的。他入宮也是本宮特許的,怎麼,陛下這是連本宮也要抓進去嗎?且這個奴婢剛剛衝撞了本宮,難道本宮連處置一個奴婢的權力都沒有了嗎?”然後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雲熙,道:“還是這個宮婢有特殊之處,讓陛下心疼了?”
這是赤/裸/裸的挑撥了。看來呂太後對劉盈的不滿到了極點。
雲熙不慌不忙的走到劉盈身邊,給呂太後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才笑道:“皇太後殿下,翠萍是自小就伺候陛下的,您也知道陛下一向寬仁,對親人、下人都是赤誠以待,心疼翠萍自然無可厚非。”
呂太後諷刺道:“皇後,還真是有皇後樣了,這是要維護後宮平和嗎?隻是既然知道翠萍自小伺候陛下,為何不給她一個名分?合著你也就是表麵光,嘴上說得好聽咯。”
雲熙也不和她辯駁,偏向劉盈,扶著他道:“陛下,站久了對身子不好。且皇太後殿下還病著呢,不如都先坐下來,妾給你們泡杯茶。”
這時候的大漢還沒有後世精製茶的做法,所以茶水苦澀得很,可偏偏大漢勳貴幾乎人人喜歡喝。
劉盈點點頭,拱手對呂太後道:“母後,不如先坐下來吧,母後也勞累了。”
呂太後見劉盈臉色有點軟化,自然也不會再梗著脖子了,坐下來之後,她看看雲熙,想道:張嫣對盈兒的影響力竟然如此大了?可惜卻是一個白眼狼。她的一起還是她給的呢。
她冷哼一聲,不耐煩道:“本宮不管你未央宮的事情,陛下也別管我長樂宮的事情。日後皇後就安心調養身體,早日有個嫡子才是正事。”陛下早就看審食其不順眼了,可是直到今天才發作,隻怕也是為張嫣出氣,怕她磋磨張嫣。
劉盈認同:“兒子聽母後懿旨。”這才是果決的母後,用朝堂的手段對局他無所謂,可是用後宮的陰私磋磨阿嫣他卻是半分都不能容忍的。
審食其很快就被帶了過來。
呂太後看著他臉色憔悴,朝中宮中的手段,她清楚得很,於是心裏就惱怒起來:就這麼一會的功夫,盈兒竟下了狠手。
她狠瞪了一眼雲熙,雲熙無辜的看過去。反正劉盈也是為了她好,她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呂太後陰測測的笑了,道:“既然陛下心疼翠萍,那麼皇後可要好好照顧翠萍啊。”說完,帶著審食其揚長而去。
劉盈有些尷尬的看著雲熙,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那個時候他實在荒唐得很,翠萍也是無意中喝醉才幸的。後來他就再也沒有,本來是想讓翠萍出宮,可翠萍死活不同意。且翠萍伺候他也很合他的心意,這才留了下來。在知道自己對阿嫣感覺不一樣之後,他就讓翠萍不要湊近伺候了。誰知今日竟被母後抓了一個正著,偏偏還被點了出來。
雲熙心裏自然是不舒服的,不過她來的時候劉盈已經荒淫無度了,她又不能使時間倒流。可也不能助長他的不正之風,於是麵無表情的問:“陛下,當如何?”
劉盈小心翼翼的說:“不如將翠萍放出宮,宮裏其他的人,生了孩子的自是留在宮中,沒有孩子的,就麻煩阿嫣也幫朕問問,是否也願意出宮?出宮之人,朕都重重有賞。”說著還悄悄的拉扯她的衣袖,很忐忑的樣子。
雲熙看著他土撥鼠的樣子,抽出衣袖道:“好,那妾就替陛下分憂了,隻是陛下日後可不要後悔翻舊賬。”
劉盈立即挪到她身邊,擁著她,眉開眼笑,更見清俊,道:“不會,朕是大漢天子,一言九鼎。”
雲熙沒有好氣的推推他,指了指翠萍的方麵。
翠萍正癡癡的看著劉盈,淚流滿麵。
劉盈皺著眉頭道:“翠萍,你有話說?”往日見翠萍很有眼力勁啊,偏偏這會竟還哭了起來,是讓阿嫣誤會嗎?
翠萍哭得不能自已,隻是搖搖頭。她不想離開陛下,她也不要什麼名分,隻要遠遠的看著陛下她就滿足了,為什麼現在連她如此卑微的想法也要被剝奪了呢?
劉盈不耐煩了,道:“行了,翠萍,看在你自小伺候朕的份上,朕也會送你一份厚重的嫁妝,你且回宮,自行婚配吧。”
翠萍哭得肝腸寸斷:“陛下,奴婢隻想伺候陛下,遠遠看看陛下就好。求陛下恩典。”
劉盈沉下臉,道:“那你就去掖庭吧。”
翠萍不敢置信的看著劉盈,但是卻隻瞧見威嚴的冕冠,她一下子癱倒在地,她知道陛下變了,當初她對陛下的墮落很痛心,卻也不敢諫言,隻在心中默默的祈求老天爺開眼。可當老天爺真的開眼之後,她又後悔不已。陛下真的變成了天子,卻隻對一個女人好。她或者朵軒,及宮裏其他的人再也靠近不了陛下。現在還要被陛下放棄,她為什麼這麼命苦?她是真的愛陛下,她隨時能為他去死。那年陛下病重,她隨時準備自殺。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陛下不要她了!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對著雲熙猛的磕起頭來:“皇後殿下,奴婢不敢求太多,求殿下恩典。”
雲熙微微一笑,道:“嗯?這還求得不多?你這是讓本宮對陛下抗旨呢,你可知道抗旨的後果?”
這話直接讓翠萍陷入了絕望,她有心反駁,可是觸及帝後冰冷的眼神,她頓時不敢再說話。哭泣著被拖了出去。
雲熙偏過頭對紅葉說:“你去和青萍說一聲,叫他們姐妹一起出宮吧。”看翠萍的表現,她可不敢用青萍了。
紅葉告退之後,雲熙對劉盈挑眉:“陛下,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就把事情了了唄。”她可不能一個人背鍋。看翠萍,就知道這旨意一出,隻怕劉盈的後宮都把帳算在她身上了。
劉盈點點頭,對魏長如道:“你去把人都叫過來吧。”
魏長如慢慢後退人,然後對劉盈擠眉弄眼。劉盈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雲熙似笑非笑說:“魏常侍,這是有什麼話不能說給本宮聽嗎?”
魏長如見劉盈還在懵懂,緩緩的說:“回稟殿下,各位貴人住處離得有些遠,還往陛下和殿下稍等。”
劉盈一聽“各位貴人”,總算反應過來,他荒唐的那段時期,後宮男男女女可不少呢。於是立即道:“阿嫣,時辰不早了,不如這事就讓朕來辦,朕保證辦得妥妥當當的,絕對不讓阿嫣心煩。”
雲熙懶洋洋的說:“不用麻煩了,陛下。時辰是晚了些,但今日妾不困,連夜把事情做好,也算了卻一樁事對吧?”她隻見過朵軒和劉盈的幾個女人,其餘的還沒有見過呢。好歹穿越一回,總得看看劉盈的過往吧。
劉盈見她堅持,隻好放棄。揮手讓魏長如離開。心裏卻把魏長如罵了一頓:早點提醒他,能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