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輪廓,竟像是一個人!
她已顧不上那條巨蛇,手持利劍朝著水柱劈斬而下,用盡了全身力氣。
雪浪紛紛,水柱中的“人”輕輕抬手,隔著薄薄的水色屏障,抵住了這一劍。
劍身耀出奪目白光,然而到了被“他”抵住的劍尖,光芒驟然黯淡。
趁著這個時機,雙翼巨蛇振翅昂頭,擺動長尾劃過浪濤,朝著遠方的島嶼飛騰而去。
水柱隨即崩塌紛落,湖麵上狂風肆虐,電閃雷鳴。
她像水珠般被甩出去幾丈開外,再起身之際,四周盡是水浪撲卷,不見那“人”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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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大雨傾倒而下,僥幸撿回性命的漁民們再不敢往前追蹤,隻有顏惜月駕著破敗的小船獨自駛向湖中心的小島。
七點藍光如螢火蟲似的在船頭飛舞,時而彙成蓮花形狀,時而聚集如火焰躍動,但不管風雨多大,始終都在指引著她的方向。
“本來隻以為是條成精的水蛇,看那樣子,竟像是上古遺留的妖物。”她朝著熒光托腮自語,“要是能將它收服,這次的試煉可算大有收獲,你說是不是?”
她向來勤於修煉,但不知為何,師尊始終對她有所疏離。幼時的幾年中,她甚至獨自被留在寶豐岩,好像被人遺忘了一樣。此番若不是師伯發話,隻怕她連下山試煉的機會都得不到。
如今她築基已成,卻還未突破通智階段,若是此番試煉能有所作為,回山後便能得到師尊親自指引,想必定能有所大成。
遐想間,空中的熒光卻不以為然地搖曳了幾下,發出幼小的聲音:“癡心妄想。”
她瞥了它一眼,又想到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水柱,以及隱藏在其中的人影,不由有些忐忑。
“水柱裏的也是妖物?”
熒光靜止在半空中,似乎難以回答這個問題。
這倒是從未遇到過的情形。
非人?非妖?
顏惜月皺了皺眉,朝著前方望去。此時的湖麵雖是風雨交加,卻沒有任何異動,隻是雲層間不時閃現的電光,還給她的心頭增添了幾分陰霾。
*
棄船登岸的時候,她特意回望了一眼,漁村早已沒了蹤影,一波一波的水浪下不知蘊含著什麼景象。
據說,原本這一帶很是太平,但今年開始,隻要有船隻靠近此島,便會船毀人無。漁民們起先隻是敬畏神靈,不敢再有所接近,可是上月以來,在其他水域捕魚的漁民也漸次失蹤,有人曾親眼看到水中出現黑影,將人拖拽下去生生吞噬。
如今,眼前的這個孤島在雷雨中仿佛蜷縮不語的巨鼇,滿山的草木隨風猛烈起伏,風聲雨聲雷聲浪聲交雜在一起,又像是有猛獸在咆哮。
“小七,我們走。”她握緊了長劍,抬手召喚了那團熒光,朝著島上行進。
地上極為濕滑,雜草藤蔓交錯生長,越是往裏走,越是能感覺到草木被雨水浸透後的那種青澀氣息。歪扭的樹木枝椏在閃電光影中忽隱忽現,好幾次都讓她以為是有妖物隱藏其間。
熒光跳動著,在前方慢慢停了下來。
她環顧四周,在一株古樹上發現了蹤跡。
有閃著銀光的鱗片貼在枝椏間,她撚起聞了聞,帶著明顯的腥臭,還有血的味道。
順著這株大樹往前,穿過一片茂密的草叢,又有鱗片掉落在地。
果然,那條巨蛇受了傷,逃回了這個島嶼藏身。
顏惜月加快了腳步,一路尋找著殘留的痕跡,隻是越往林子深處,能找到的鱗片與血痕卻越來越少。當她來到一處陡坡前的時候,前方已沒有去路,而周圍,盡是有半人多高的野草。
她狐疑地回過頭看著在雨中閃爍著的熒光,剛想發問,卻又聞到了一陣若隱若現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