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顆星,指引著她的方向,不太近,又不太遠。
*
一夜過後,灰蒙蒙的天際乍露微光,距離鄺博陽家不遠的一個小院裏卻響起了哭喊聲。
城西北住的都是些窮苦人,本來這時候也都已起床準備幹活,聽到動靜後很快聚集到那破落的小院門口。這裏本住著相依為命的張姓爺倆,父親已年過半百,隻有一個兒子剛滿十五歲,平日體弱多病,也不太出門。
此時院門大開,卻隻見那張大爹癱坐在血泊中痛哭,手裏還緊緊抓著一隻鞋子。
眾人進去詢問,張大爹哭訴說,昨天他出城去探望親戚,因兒子感了風寒就獨自留在家裏,誰知他今早回來敲門也無人回應,好不容易翻過牆頭一看,就見斑斑血痕從房中一直拖到院裏,地上還有他兒子的一隻布鞋。
鄰居們急忙幫著四下尋找,無奈那血痕從院子中央就斷了去向,不知張家兒子被拖去了哪裏。眾人正在惶恐著急之際,門口有婦人叫道:“昨天半夜的時候我聽得屋頂嘩啦啦直響,也沒敢開門去看,早上一看掉了好多瓦片,莫不是跟這事有關係?”
她這一說,當即又有好幾人也紛紛表示聽到了異響,還有人說望到了巨大的黑影掠向遠處,圍觀者聽了更覺可怕。正議論之時,鄺博陽從巷子裏走出,見他們圍在這裏,便也上前來看。街坊們一見他來,馬上問起有沒有聽到或看到異常,鄺博陽茫然道:“昨夜、我、我喝了點酒所以睡得很沉,倒是、倒是一點聲音也沒聽到……”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沒聽到!”有人小聲嘀咕著朝著其他街坊使眼色,又有人問道:“那你娘子現在在哪裏?”
“她?她還在家裏……”鄺博陽似乎也覺得他們的問題有些古怪,說完之後轉身便走。然而那群人望著他的背影更是議論不休。
他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匆忙又回到了家中。一進門,便望見尋真站在屋簷下的小水缸邊,纖纖素手滴著水珠,輕輕拂過紅蓮。
這水缸中無論春夏秋冬都養著一株紅蓮,是尋真嫁給他的時候帶來的,說是家鄉特有。奇怪的是,此花兩年來無論春夏秋冬始終不會枯敗,卻總是含苞待放,未曾真正盛開。
尋真如今就望著紅蓮,神情渺遠,似是有所思慮。
他喚了一聲,她才抬頭看他,問道:“外麵鬧哄哄的出了什麼事?”
“張家、張家的那個兒子不知道被什麼給、給拖走了,院子裏都是血……”
鄺博陽一邊說一邊打量尋真,她卻好像並無意外,隻是歎息了一下。“這裏不太平了……你不是說要去拜訪那個秦尚書嗎?我們現在就動身吧。”
“好……”鄺博陽應著,神情卻不太自然。
*
他們出城的時候,正迎麵遇到了回城的顏惜月與夙淵。尋真很平靜地從夙淵身邊經過,就像從未見過他一般。倒是顏惜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等兩人走出城門後才道:“像是穿戴一新的樣子,不知是要做什麼去?”
“怎麼什麼都要問?”夙淵陪著她在野外找了大半夜也未有什麼異常發現,熬到早上已然發了困,隻是強打精神不願被她看穿。如今見她又起好奇心,不由沉了臉。
“……我以為你們是故交所以才關心一下。”她沒趣地回了一句,沿著大街往前想要找客棧休息,卻聽前麵有人高聲叫嚷,說的正是張家兒子莫名失蹤的事情,不少人聽了之後紛紛趕去觀望。顏惜月停了腳步,道:“之前不是說城外發現了殘缺的屍體嗎?怎麼現在連城裏也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