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書隻能遠遠的跟在長樂的後麵,向太後叩拜,隻希望,自己的身子能夠隱藏在這些人中,太後能不注意到她。
她就說,為何裴月好端端的會讓人送來一套衣服和首飾給她,卻原來,是存著這個心思……若是,這一套首飾是朝雲公主所愛,若這一身衣服,是朝雲公主平日最喜歡穿的款式,那麼她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太後麵前,該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傅雲書不敢想象。
朝雲公主,已經是成為皇家最大的秘聞,傳言,朝雲公主最喜歡的是梨花,昭帝極為的孝順,怕太後見到梨花之後睹物思人,想到朝雲公主,便在朝雲公主被賜死的那年,將宮中的梨花樹全部給砍掉了。
而如今,她卻穿著朝雲公主生前常穿的衣服首飾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太後的麵前,就算是太後不處置她,皇上也絕對不會饒了她的。
母親,你便就這樣恨我嗎,借著別人的手,光明正大的除去我,不留任何的痕跡。既然,你這般的恨我,為何當初又要將我生下來?
傅雲書跪在地上身子微顫,身邊的長樂十分細心,見著傅雲書這般,小聲的問道:“可是傷還沒有養好身子不舒服?”
傅雲書勉強的搖頭,跟在長樂的身後起身,也幸好她身量嬌小,躲在長樂與謝媛寶的身後,能夠很好的遮掩住她。
隻希望,席間這些人,太後不會注意到她,到時候,她再在宮中找個機會想辦法脫身!
“傅家的女兒是在哪裏呢,快到哀家前麵來讓哀家瞧一瞧。”太後笑著說道,一邊跟裴月說道:“傅卿果然是好福氣,竟然能讓蕭卿家收為徒弟,皇上也在哀家麵前誇過她才思敏捷呢,連端月都不如呢。”
見著太後這般的誇讚著傅雲書,傅錦的拳頭捏的死死的,從來,隻有她是人前的焦點,從何時起,傅雲書的風頭遠遠的蓋過了她了……她不甘心啊……不甘心的同時,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隻是傅雲書,你的風頭也快到盡頭了。
果然是躲不過的,傅雲書微微的苦笑一聲,從長樂與謝媛寶身後走出來。
彼時檻外的白杏開的正好,細碎的杏花在風中飛舞著,片片飛花,如同梨花一般,戴著珊瑚首飾梳著留仙鬢的少女,嬌怯怯的走了過來。
上午,絢麗燦爛的陽光如同琉璃一般,照在少女的身上,讓少女的麵容有幾分的模糊,勾勒出少女清雋恬靜的側臉。
傅雲書叩拜在太後麵前道:“臣女傅雲書,參見太後娘娘。”
據說,當年的朝雲公主,是盛極帝都的美人,容貌清麗如畫,才華斐然,生於梨花盛開的春天,一生之中,最愛的是梨花,當年朝雲公主及笄之年,曾詠梨花詩“恨無塵外人,為續雪香句。
孤芳忌太潔,遣凡卉妬。”
而名動京城,就連當年顧叡先生見過朝雲公主,也讚她:“白清如雪,清麗淡雅,冰肌玉骨,梨花仙子也。”
都說女子慧極易傷,情深不壽,便是這樣一個冰做骨來雪為魂的女子,卻逃脫不了肮髒皇室的紛爭,死在了兄長的權謀之中,死在了親人所賜的毒酒之下,孤芳忌太潔啊。
傅雲書叩拜在地上,偷偷的看向太後,心中所報著那些微的僥幸,在看著太後漸漸的沉下去的臉色、和帶著回憶的眼神慢慢的沉了下去,饒是她在聰慧,此時卻也想不出,任何的、應對接下來問題的辦法了。
太後久久的沒有叫傅雲書起身,宮中的人神色不定,裴月將臉上的那一絲快意隱藏了下去;謝媛寶與長樂是擔憂和不解。
沉默,許久的沉默。
這些孩子中,太後最為疼愛的是長樂,就在長樂忍不住為傅雲書開口求情的時候,太後開口說道:“起來吧,果真是模樣標誌的好孩子。”
語氣淡淡的,似乎方才在太後眼中的風起雲湧,不過是傅雲書的錯覺一般。
裴月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愕,怎麼會……這樣,計劃上沒有任何的差池,就連皇後那邊,也說過沒有任何的問題的,可是為什麼,太後見到這樣裝扮的傅雲書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表示。
裴月三寸長的指甲,都陷入到了椅子裏去了,傅錦難得的看著母親這麼失態的模樣,想要開口提醒裴月,可是在這麼多人麵前,隻能將話給咽了下去。
氣氛微微的有些尷尬的情況下,卻聽見門口有太監道:“歆羽夫人給太後請安來了。”
聽見歆羽夫人四個字的時候,太後的臉色不太好看。眾所周知,雖然太後不太喜歡皇後,但是皇後畢竟是從世家出來的大家閨秀,做事情對於皇家的顏麵上還是過的去的。
隻是歆羽夫人……那個越國的遺民,出身貧寒的低賤女子,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皇上寵信她這些年,雖然未曾生下一子一女,但是在宮中的地位卻是沒有任何人能夠超越的。太後不喜歡歆羽夫人,歆羽夫人也有自知之明,從未來過慈寧宮,算是眼不見為淨,沒想到,這次歆羽夫人居然會主動的來慈寧宮,眾人微微的有些詫異。
“讓她進來吧。”沉默了一會兒,太後還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