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夫人壽辰, 今個兒一大早宮裏就來了賞賜, 因為是整壽, 壽席連擺了八十桌, 許老夫人難得也這麼熱鬧, 等到賓客盡歡, 曲嬤嬤輕輕給她捏著肩膀, 榮春堂的大丫鬟玉竹則跪在地上,不輕不重的給她捶著腿。
“主子,今個兒前院宴席大爺他們被灌了不少的酒, 奴婢已經讓廚房弄了醒酒湯,往幾位爺那邊送去了。”
許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隻是不知為什麼,五姑娘在水榭吃了茶往後花園賞花時, 竟然暈過去了。”曲嬤嬤又道。
許老夫人拿著茶盞的手微微頓了頓, 半晌,她抬眸道:“你直接說吧, 蕙姐兒做什麼出格的事兒了?”
論起揣摩心思的本事, 曲嬤嬤還瞞不住許老夫人。
尤其是許老夫人一直都了解自己這孫女, 平日裏為了討好自己, 每日都陪自己在後花園散步, 身子康健的很。怎麼可能突然就暈過去呢?
曲嬤嬤笑了笑:“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老夫人。”
說完後, 她直接道:“今個兒五姑娘似乎和定國公府三姑娘暗暗嚼舌根,被定國公夫人直接逮住了。您也是知道的,自打鄭太後想讓殷家二姑娘做五王爺的繼妃不成之後, 外麵就流言蜚語的。定國公夫人肯定因為這個傷神多日了, 如何能想得到,自己手下討生活的庶女竟然跟蕙姐兒落井下石。”
許老夫人淡淡道:“真有此事?”
曲嬤嬤緩緩道:“老夫人,奴婢侍奉您多年,難不成還拿這個擾您清閑,尤其還是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這會兒五姑娘已經被大太太罰跪在了祠堂,說是讓她不吃不喝跪上三天三夜,以示懲戒。”
許老夫人直接愣了,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虧得她平日裏對她憐惜不已,沒想到,惹了這麼一樁是非。
可動怒之後,她又覺得,蕙姐和殷家三姑娘都是庶出,因為這個,才難免感同身受一些。
這麼想著,她吩咐曲嬤嬤道:“即便如此,三天三夜,那也太重了。老大媳婦雖是她大伯母,可到底這是二房的事,讓人把蕙姐兒拘在屋裏抄抄經卷就成了。”
這廂曲嬤嬤暗暗歎息的去給顧氏傳了話,正懶懶的靠在引枕上的許姝,也聽到了些風、聲。
許姝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忽明忽暗的燭光。她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這麼怒極攻心了。
因為大伯母罰了許蕙跪祠堂,她才沒插手此事。可祖母真是寵著許蕙,這才跪了沒一個時辰,就心疼了。
她微蹙著眉,一把把手中的話本丟在了一旁。
昏黃的燭光下,她一字一頓道:“琥珀,讓人請了孟姨娘和五妹妹來。”
自小到大,許蕙得許老夫人寵愛,哪裏遭過這樣的罪。她以為裝暈就能躲過去的,沒想到,還是被大伯母罰跪祠堂。
外麵寒風刺骨,祠堂的寒意更是凍的她膝蓋刺痛。
隻跪了沒幾分鍾,她就覺得受不住了。
還好,祖母還是憐惜她的,派了曲嬤嬤來幫她求情。
孟姨娘正讓人拿了浸濕的熱帕子給她敷著膝蓋,“蕙兒,還痛嗎?你忍一忍,姨娘再給你敷敷?”
許蕙一臉不悅:“敷這破玩意有什麼用?姨娘你快點兒差人去外麵請郎中來。”
孟姨娘欲言又止:“蕙兒,今個兒是你祖母壽辰,這會兒請郎中入府,未免有些不吉利啊。”
許蕙一把就把膝蓋上的帕子給甩在了地上:“姨娘,我真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祖母素來疼愛我,又怎麼會在乎這些?”
許蕙也知道姨娘是真的擔心自己,可她需要的不是這些熱帕子,她需要的是別的東西。當年如果不是淮穆長公主從中作梗,母親如今該是父親的嫡妻,而不是這麼尷尬。
想起這些,她就心中不免怨恨,那許姝,有淮穆長公主那麼一個蓄養麵首的母親,到底她尊貴在哪裏了?
“五姑娘,郡主差人過來讓您和姨娘往棲鸞院去呢。”
就在此時,丫鬟南菡進來傳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