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瀅輕輕咬了咬嘴唇,想要說些寬慰之言,話到嘴邊,卻隻緊緊抓著了許姝的手。
見她久久不言,許姝噗嗤一笑:“三姐姐,今個兒內閣大學士謝家三公子也來了,聽說謝家三公子騎射精湛,明個兒說不準能得到得到聖上禦賜的弓箭呢。”
這些日子,雖說許姝一直都在定國公府,可大伯母有意撮合三姐姐和內閣大學士謝家三公子,她還是偶有聽聞。這謝三公子雖說是庶出,可謝家滿門清貴,加之這謝家三公子半年前又中了探花,如此姻緣,可見大伯母相當費了些心思。
聽許姝提及謝家三公子,許瀅也忍不住心中一動,臉上難掩羞澀。
“四妹妹特意從漢陽閣過來,應該不隻是為了打趣我吧。那謝家三公子雖說騎射在京城有些名氣,可如何又比得過鎮北王。”
原不過一句隨意的話,許瀅也沒想到,自己會提及鎮北王。
想到大長公主殿下早就有意把姝兒指給那殷家二公子,姝妹妹又和殷家二公子青梅竹馬。許瀅難免會覺得姝妹妹未必就中意這樁婚事。
原以為姝妹妹會惱了她,卻不料,許姝微微勾勾唇角,“王爺久經沙場,騎射自然精湛。”
看許姝嘴角帶笑,言語間也未有任何的傷感,許瀅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今個兒這麼一看,看的出姝妹妹其實是十分鍾意王爺的。如此,倒也是一樁美事了。
英雄美人,人家不都這麼說嗎?如今姝妹妹和鎮北王這樁喜事,可謂激起了驚、濤駭、浪,縱是當年淮穆長公主下嫁二叔,也沒這麼震懾人心。
一旁,顧氏和許嵐也皆鬆了一口氣。
沒一會兒,丫鬟們上了茶點。
想到許姝有些日子沒回許府,顧氏便緩緩道:“孟姨娘半月前往莊子上去了,原想著,她或許又在算計些什麼,可沒想到,她每日抄經念佛,倒和居士差不多了。”
“你五妹妹聽著這消息,很是病了幾日。她自小就和孟姨娘相伴,不管嘴上說什麼,可總歸還是想念孟氏的。隻盼著她經此一事,能懂事些。否則,到頭來怕也和孟姨娘一樣。”
許姝輕輕抿了一口茶,倒也沒想到孟姨娘真舍得放下一切。或許,蕭氏沒入門之前,她還能勉強自欺欺人,覺得自己在爹爹心裏,到底是不一樣的。可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大抵真的是看明白了吧。
顧氏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奢求她在這事兒上說什麼。說來,她也沒太多精力關注二房的事,前段時間,聖上下旨大修玄清殿,那馮振的幹兒子石階被調往江南,當任了江南織造局的監正,竟要讓顧家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完成百萬匹絲綢。可蠶絲又豈是說有就有,這石階仗著背後有司禮監掌印兼稟筆太監,在未和顧家通氣,未和知府大人通氣的情況下,就暗中、夥、同江浙總督強迫農民改稻為桑。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鬧的江南人心惶、惶。
顧家這些年雖替聖上辦事,可也從未想過,會如此兩難。改稻為桑,是聖上的意思嗎?不,誰也不敢說是聖上的意思。
可國、庫空虛,馮振善於阿諛奉承,如今是聖上眼前的大紅人。甚至,他的話,某種程度就代表聖上的意思。這些,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可事情總有鬧大的一天,今冬暴雪,南方也未能幸免。這雖是天、災,可民間早已怨聲載道。如今,為了大修玄清寺,民以食為天,到時候餓死、人是小事,可數百萬流、民,若是有了暴、亂,又該是誰的責任。
起碼這個罪、責,顧家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