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1 / 2)

夜色已深, 獵場裏靜的可怕。太子自小就立為儲君, 這些年, 雖聖上早有廢太子之意, 可也有不少人早年就投入太子麾下, 想要抽、身, 卻也難了。尤其是那寧國公府, 寧國公夫人聞著太子被幽禁的消息時,差點兒沒昏過去。

太子患有風疾,如今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可太子卻因為風疾的折磨, 竟敢帶刀往禦帳前,不論出於什麼原因,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寧家要完了, 這是寧國公夫人的第一反應。

這個節骨眼兒上, 寧國公夫人忙欲差人把女兒叫來,誰知, 卻是被禁軍攔下了, 聖上有令, 今個兒晚上誰都不許私自外出。

“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若聖上真有廢太子之意, 唯有召集群臣, 替太子求情, 否則,沒了太子,寧家是真的完了。”

這一夜, 大家都輾轉難眠。翌日一大早, 許姝醒來時,就已經聽聞,聖上天剛亮就起駕回宮了。而太子,也在隨行之列。

等許姝過去見了外祖母,這時又有消息傳來,聖上下旨把太子幽禁在東宮。這事兒之前也不是沒發生過,可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般,搞得所有人戰戰兢兢,生怕雷霆之怒下,沒能幸免。

高寧大長公主也是心事重重,太子畢竟是正統嫡出,雖說這些年高寧大長公主也未必就覺得太子堪擔重任,可廢太子豈能那般容易。若真的太子被廢,那翊坤宮怕是得意了吧。

可太子患有風疾,這樣的人,如何能繼承大統。風疾,如今太子還年輕,就已經被風疾折、磨的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行事間躁怒不已,這若真的登上皇位,隻怕是比成元帝,更加讓人難以揣摩。

高寧大長公主暗暗歎息一聲,她就詫異了,那庶妃李氏,如何就有那麼大的膽子,鬧騰到聖上麵前。說到底,她在太子麵前不過是個奴才。她怎麼敢?

這麼想著,高寧大長公主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起來。她是知道的,這次出行,聖上是為了除去鎮北王,可偏偏在這個當口,東宮出了事兒,世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高寧大長公主不能不懷疑,可這可是東宮,鎮北王這些年一直駐紮西、北,鮮少和朝臣有結交,他真有這麼大的能耐?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她背後突覺一陣寒風吹來。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猶豫著把那彭家的令牌交給了姝兒,她如此做,除了怕姝兒受委屈之外,也是為了平衡之術。可太子若真的被廢,這些年朝堂的平衡,便打破了。

太子被廢,三皇子真的可能成為下一任太子嗎?依著高寧大長公主對成元帝的了解,三皇子未必就能真的成為儲君。成元帝廢太子之心已有多年,可為什麼偏偏是這幾年。一切都源於,太子年齡漸長,成元帝卻日漸衰老,丹、藥或許能給他帶來一時的力量,可在年輕的兒子麵前,他肯定覺得感受到了這種威脅。

三皇子背後有溫國公府,宮裏又有淑貴妃。這若立了三皇子,豈不是另一個太子。成元帝不會安心的。

可大皇子,出生卑賤,聖上自小就厭惡他,還有那四皇子,與其說是憨厚老實,不如說沒腦子,成元帝就是再糊塗,也不會打四皇子的主意的。

想到這些,高寧大長公主突然有些感慨。生在皇族,或許真的避免不了爭奪儲位的慘、烈。當年父皇還在位時,是這樣,先帝那會兒,也是這樣。哪一次不是血、洗京城,才終於獲得了平靜。

她從沒有哪一刻覺得生在皇族的這種沉重,這裏麵有她的皇叔,有她的兄弟,如今又是她的侄孫,這些可都是宗親,是她的親人。可她卻一次次不得不親眼見著他們離去。

這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君不君,父不父,子不子。曆來,祖宗的規矩,每隔三年充盈後宮,隻為能給聖上綿延子嗣。可這兒子多了,也是麻煩。皇子身上或許天生的就有對皇位的渴望,對權勢的追逐。即便這裏麵有人如四皇子般憨厚,可誰又能保證,他們那些母族姻親,沒有別的心思呢?然後,主動或被動的被牽扯到儲位之爭的漩渦中。

這難道錯了嗎?不,沒錯。就是普通的世家,都可能為了一丁點兒的利益,兄弟反目。

“外祖母,您也別太憂心了。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許姝斟了一杯茶,遞上前,緩緩道。

高寧大長公主深深看她一眼,接過茶水,“姝兒,外祖母許是真的老了。”

許姝的聲音一顫:“外祖母,太子哥哥如今被幽禁在東宮。姝兒知道您憂心,可您也得放寬心,太子哥哥這麼年輕何以會患有風疾多年,想來這些年戰戰兢兢,十分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