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臣妾聽聞那林氏失足落水竟是有蹊蹺,險些就嚇暈過去。鄭家人看聖上和太後娘娘生了嫌隙,憂心太後娘娘幫不上什麼忙。便拿了投名狀來臣妾那裏,聖上您定不敢相信,那林氏,在入宮侍奉太後娘娘之前,肚子裏早有了五王爺的孩子。太後娘娘原本就是想來一招暗度陳倉,暗中給五王爺留下子嗣。那鄭家人也是瘋了,求到妾身這裏來,就是想讓妾身在鄭家之事上保鄭家平安。而臣妾有了這個把柄,也不必擔心鄭家人過河拆橋,便是太後娘娘,或許也得避讓臣妾一二。”
說著,淑貴妃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得,突然一陣哽咽,“可聖上是知道臣妾的,從未有過絲毫的不臣之心,臣妾知道,臣妾膝下有三皇子,縱然妾身什麼都不做,也有人暗地裏揣測妾身有爭儲的心思。可臣妾這些年隻想著三皇子能平平安安,說實話,在這紫禁城,最難得是求得一世平安。臣妾就挺羨慕老恭親王的,若三皇子能如他一般,當個閑散王爺,一生無憂,豈不快哉。”
“臣妾一聞著這消息,就急急想著回稟聖上。可是,聖上身子抱恙。臣妾憂心不已,匆匆趕來東暖閣。卻不料,和太後娘娘撞在了一起。臣妾原想著親自侍奉聖上左右,可太後娘娘斥責臣妾,說臣妾協理六宮,那個時候,做好自己分內事即可。臣妾不敢不遵,又見聖上還未醒來,就隻能退出東暖閣。”
淑貴妃一席話說出來,成元帝胳膊上早就青筋暴起。
他的麵色從未有如此難看的時候。哪怕是上一次,太子禦前失儀,他也沒這麼失望過。
“聖上……聖上……”
淑貴妃憂心的看著他,心早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成元帝麵無表情,半晌,卻見他氣極反笑,有些自嘲道:“這便是朕的母妃,她真以為生了朕,朕就不能拿她怎麼辦?朕和老五這些年的嫌隙,她如何能不清楚。可最終,她還是選擇背叛了朕。當年朕登基之初,她遲遲不肯搬進慈寧宮,這些年朕隻當她是和朕置氣,可方才貴妃所言,她必定是真的不願意住在這慈寧宮的。是朕這些年還有些惻隱之心,反倒讓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等這日晚些時候,宮裏傳來了兩個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消息。一是太後娘娘從明日起,出宮到皇家寺院靜安寺清修,二是聖上給三皇子賜婚。
聖上暈厥之後醒來第一件事召見了太子,這已經讓朝臣人心惶惶,如今卻傳來鄭太後出宮清修,這必是發生了什麼。
可這個時候,大家心裏縱然再嘀咕,也不敢私自探聽些什麼。否則,到時候落得一個虧探內廷的罪、名,就遭殃了。
是以,坊間對太後出宮清修一事,雖有些流言蜚語,可更多的,是關於三皇子賜婚一事。
這個時候,聖上給三皇子賜婚,多少有些衝喜的心思。可那殷家三姑娘畢竟是庶出啊,還稱鄭太後一聲姑祖母。因此,那些揣測鄭太後此番離宮是被迫離宮說法,也一時有些站不住腳。
聖上若是真的厭惡太後,又怎麼會把殷家三姑娘指給三皇子呢?還是庶出。淑貴妃這些年聖眷優渥,又豈會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娶一個庶出的姑娘。
可不管如何,旨意一下,再多的揣測也改變不了什麼。
而殷錦嫻,多年夙願成真,別提有多得意了。
這日往鶴安堂請安時,整個人神清氣爽的,雖說沒擺起三皇子妃的譜,可那精氣神,卻是不一樣了。
許姝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定國公府的,二姐姐和昱王世子爺的婚事在即,加之她憂心外祖母的身子,所以一直都沒有回許府去。
自打那日和外祖母私下談話之後,許姝感覺,外祖母每每看著她的時候,總多了些沉重。許姝不想惹外祖母憂心,也不想日日提醒著外祖母,這李家的天下,終有一日要易主,所以也做好了準備,等二姐姐大婚之後,她就回許府去。
這會兒,見殷錦嫻得意洋洋的好幾次往自己瞥來,她也隻當沒看見。
這蠢貨,鄭太後出宮清修,鄭家沒了太後做後盾,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這個時候,做了三皇子妃的殷錦嫻,有多大的能耐在紫禁城站穩腳跟?
想到三皇子的婚事,許姝是真的有些佩服淑貴妃的隱忍。這節骨眼兒上,這樁賜婚,少不得又讓如今這儲位之爭,再生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