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為了說服自己,她又一次重複了這話。
看她這樣,鄭姨娘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她摟在懷裏,低聲哭泣起來。
鶴安堂
高寧大長公主也沒想到,事情會鬧騰的這麼厲害。
如今,京城可都在傳聖上已有心思貶黜三殿下為庶民,遣往乾州。
對於這傳言,高寧大長公主半信半疑。畢竟自己那侄子的性子確實是有些陰晴不定,此事不到最後旨意下達,誰能保證呢?
可讓她震驚的是,就在半個時辰前,那竇繼海也傳來消息出來。說是聖上大抵真的真有此意淑貴妃那邊,聽說已經急急的拉攏朝臣替三殿下求情了。
“主子,這次聖上怕是真的對三殿下失望透頂了。這畢竟不是別的什麼事兒,是三殿下私德有礙。”
高寧大長公主歎息:“我是覺得,聖上未必就真的不想除去三殿下。近來朝臣都忙著站隊,一派是三殿下,一派是皇長孫。可你也看到了,廢太子妃羅氏病逝,聖上允許厚葬,這可是個信號呢,就憑著這個,淑貴妃拉攏朝臣替三殿下求情,隻怕效果也不大。”
“三殿下是個好孩子,隻這淑貴妃的心太大了。若她安安分分的,許也不會鬧到如今這個境地。”
周嬤嬤感慨道:“可三殿下若真的被貶黜到乾州,三姑娘那邊,豈不是?”
“鄭姨娘這幾日每日的往宮裏遞折子,怕是也嚇壞了。”
高寧大長公主歎息:“原我還想著,若三殿下真出了這事兒,嫻姐兒哪怕是攪了頭發,往庵堂當姑子,就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沒想到,聖上真有意把三殿下貶黜出京。這節骨眼兒上,嫻姐兒怕是不可能留在京城了。淑貴妃不可能放著三殿下一個人去受苦,這會兒怎麼可能讓嫻姐兒全身而退。”
正說著呢,就聽外頭丫鬟進來傳話道:“主子,三姑娘和鄭姨娘來了。”
雖不喜嫻姐兒,可想著她如今這劫難,高寧大長公主殿下暗暗歎息一聲,還是讓她們進來了。
果然,如高寧大長公主預想的那般,殷錦嫻才進門,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祖母,求您救救孫女,求您救救孫女!”
說完這話,她哭的差點兒就要背過氣去了。
鄭姨娘知道高寧大長公主素來不愛這樣,忙拽了拽女兒的袖子,可想著眼前這局勢,她自個兒也有些忍不住哭了起來:“殿下,是妾身和嫻姐兒擾您清閑了。隻這事兒牽扯嫻姐兒的一輩子,妾身才鬥膽帶著嫻姐兒求到您麵前來。”
那邊,殷錦嫻已經整個人都要虛脫了,若說之前她為了在高寧大長公主麵前爭寵,也沒少掉過眼淚,可現在,卻是在恨得哭的撕心裂肺呢。
“祖母,孫女不想往乾州去,孫女自出生就在京城,如今孫女也不敢奢求別的,隻要能留在京城,孫女再不會癡心妄想,再不會不懂事了。”
“孫女知道之前因為自己的爭強好勝,惹了姝妹妹不開心,讓您麵上也不好看。如今,孫女已經知道自己錯了,祖母千萬不要因為之前的事情,和孫女生了嫌隙。”
聞言,高寧大長公主微微蹙眉,“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祖母也不是不想救你,可你和三殿下的婚事是聖上親自下的,你雖未舉行大婚,可這事兒是賴不掉的。其實祖母這會兒心裏也是一團亂麻,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願意看到。”
聽著這話,殷錦嫻差點兒暈厥過去。
“你疑心祖母因為姝兒的事情,不救你,可你錯了,祖母還不至於這麼狹隘。隻這事兒,你讓我如何救你。聖上旨意已下,那便是君無戲言。若這個旨意收回,那日後,是不是還有別的旨意可以收回,如此,天家威嚴何在?”
高寧大長公主的苦口婆心卻並未讓殷錦嫻平靜下來,隻見她微微勾勾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反問道:“可若今個兒跪在祖母麵前的是姝妹妹,祖母哪怕是拚了這條老命,拚上整個定國公府,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不是嗎?”
這些話無異於僭越了,鄭姨娘忙要捂她的嘴,卻不料,殷錦嫻一把把她給推開了,“姨娘,我說錯什麼了嗎?我難道說的不是事實。”
“祖母的心本就是偏的,若是姝妹妹,根本無需姝妹妹跪在這裏,祖母已經張羅著讓姝妹妹全身而退了。”
高寧大長公主冷冷看著她,半晌,一字一頓道:“你說的或許是對的。可你忘了至關重要的點,若是姝兒,若真的愛慕一個人,不會因為那個人突然落魄,就想著自己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