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老天爺都和自己作對, 鄭漣真的委屈極了。要說這個同樣有人替她憂心, 那便是傅薑氏母女了。
這自打清溪郡主嫁進門來, 傅薑氏處處受掣肘, 說來真的氣的很, 那日敬茶風波之後, 其實郡主並未為難她, 也沒刻意給她沒臉,可這種完全把她當做透明人的做法,才讓她心更加惴惴不安。
而這個時候, 她最需要同盟的。不說別的,鄭氏畢竟是鄭國公府出來的姑娘,又是王爺的側妃, 這嫁進門來, 日日往她這裏晨昏定省,她也不至於再繼續這麼灰頭灰臉的了。鄭家宮裏可是還有位太後娘娘在, 就憑著這個, 府邸上下的人也該掂量掂量自個兒, 到底該如何尊她, 敬她。
可傅薑氏怎麼都沒想到, 這節骨眼兒上, 宮裏的太妃娘娘竟然去了。死就死了吧,聖上還特意下旨,一年之內任何人家不得婚嫁。
這都什麼事兒啊。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鄭氏早點兒進門, 這樣, 她起碼還有個盟友,共同對外。
從最初的連連歎息,到後來的不甘心,傅薑氏一把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字一頓對著女兒傅瑤道:“瑤兒,娘思前想後,你還是給鄭氏再去封信。你信裏告訴她,自打王爺和郡主成婚,幾乎是夜夜宿在郡主屋裏。依著這情景,怕過不了多久,郡主就會有了身孕。如此,她這輩子算是注定居於郡主之下了。若她還想著扳回這一局,那隻能盡快進府。礙著太妃娘娘之事,雖少不得委屈她些,可孰輕孰重,她也自個兒掂量掂量。想來,她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擇。”
傅薑氏出身卑賤,加之自小就隨著爹爹買豆腐,身上難免多一些市井氣息。她倒也不是在誆鄭氏,這事兒她確實這麼想的。
傅瑤卻有些猶豫:“娘,那鄭氏畢竟是鄭國公府出來的,自恃清高的很,怎肯就這麼偷偷摸摸的連婚宴都沒有,就入府來。這傳出去,可不讓人處處戳她脊梁骨。”
“外頭商戶人家的小妾尚且都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到她這裏,卻要這麼偷偷摸摸,女兒心裏琢磨著,她怕是不肯的。”
傅薑氏看她一眼,冷哼一聲,不屑道:“她不肯又如何?她居於側妃之位,已經矮了郡主一籌。怕早就已經心裏憤憤不平的。她早日入府,還可能依仗著姿色奪得王爺的恩寵,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若等到郡主有了身孕,她這輩子算是再無出頭之日了。這點道理,她清明著呢。瑤兒,你還太小,這些日子隨著娘親往外頭走動,娘可看出來了,這越是世家貴族,越是利益為上。她若這點兒都拎不清,來日,又該是何等情況,她不會不知道的。”
一席話瞬間戳到了傅瑤的心坎兒上,是啊,她所見的那些貴女,表麵上清高自恃,可實際上,骨子裏比誰都想成為既得利益者,比誰都想攀高枝兒。
這麼想著,傅瑤點了點頭,隻是說起二哥夜夜宿在郡主那裏這事兒,她難免心理又泛起了嘀咕。
“娘,女兒聽說二哥和許氏回門那日,當天下午輾轉又去了定國公府。二哥這到底怎麼想的,怎麼肯這麼縱著那許氏?”
傅薑氏斂了斂神,心裏著實也有些窩火。依著老二如今的功高震主,怎就需要這麼遷就著許氏了。
要她說啊,這許氏非但如傳言中驕縱不堪,還不知所謂的很。雖說是郡主,不怎麼通女戒女訓,可也知道些吧。許家算是王爺的嶽家,可定國公府算什麼,晚一日去又怎麼了,偏偏要鬧出這些事兒,惹出那麼多流言蜚語。
“娘,你說我們入京已經有些日子了,那鄭氏到底什麼意思,我們且還得等幾日。這幾日,女兒總琢磨著,什麼時候可否把舅舅他們也接到京城來。就依著鎮北王府如今在京城的顯赫,到時候,薑氏一族,肯定也水漲船高。如此一來,我們也算有倚仗了。不至於做什麼,都勢單力薄。”
誰都沒想到,傅瑤會說出這一番話來。就是傅薑氏,也當即愣在了那裏。她雖說暗地裏鬼主意多一些,可這些年,大多是老爺拿主意。她也不敢肖想別的什麼。所以,也隻想著自己多藏些體己,到時候接濟兄弟一些。她怎麼都沒想到,女兒想的比她長遠的多,也實際的多。
是啊,若把兄弟一家接到京城來,弟弟再不用受那苦日子了,而且,假以時日,薑家也能夠在京城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