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殷氏也忒把自個兒當回事兒了, 要奴婢說, 您就不該給她這份臉麵, 這若讓世子爺知道了, 豈不和老夫人再生嫌隙。”
說話的董嬤嬤當年隨老王妃離京, 這一晃,都幾十年過去了。
她這輩子萬萬沒想到,她和老王妃, 還有回京的那一日。之前雖每逢先帝爺萬壽節,也能往京城去,可此番王爺舉兵, 這意義如何能一樣。這不用想, 若真的能回京,那老王妃便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 多少人挖空心思的過來巴結啊。
她是知道老王妃的心結的, 雖都是公主, 可在宮裏卻默默無聞, 鮮少被□□爺重視, 因著這個, 老王妃心裏沒少對高寧大長公主殿下羨慕嫉妒,即便離開京城這麼些年,老王妃依然是耿耿於懷的很。
也因此, 她隻當老王妃素來不愛禮佛的人, 近來幾乎日日在菩薩麵前禱告,就盼著老王爺能一舉入京。這若真的兵臨城下,到時候老王妃入主慈寧宮,她這當奴才的,也跟著有份體麵。老王爺當年被冊封為異姓王,幾乎可以說是這西南的土皇帝,可這若能做天下之主,這樣的機會,誰肯錯過呢?
所以,她對於老夫人對那殷氏的抬舉,之前也從未嚼過舌根,就殷氏那蠢貨,以為老王妃讓他們居東府,就是拿他們當主子,這要蠢到什麼程度,才會沾沾自喜,沒有一絲的懷疑呢?
可讓董嬤嬤越發看不過的是,殷氏竟敢往王妃那裏去。王妃雖說和老夫人有些心結,可到底還沒成了下堂婦,這打的可不單單是王妃的臉,而是整個靖南王府的臉。
到底是誰給了她這樣的自信,董嬤嬤真恨不得撕了這小賤、人的嘴。
“不過是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嬤嬤看看戲就好,沒的放在心上。”靖南王老王妃一身褐色吉祥紋褙子,同色襦裙,雖然上了年紀了,可這幾日的神色間,越發多了一種威嚴。妝容也是一絲不苟,怕是宮裏那位太皇太後,也沒她這精神勁兒呢。
聽老夫人這麼說,董嬤嬤緩緩道:“老夫人,是奴婢僭越了。”
靖南王老王妃見她這樣,突地笑了出聲,“你呀,跟了我這麼些年,何來僭越之說。如你所說,那殷氏,確實是太把自個兒當回事兒了,可我們何必和她計較,左右不過一枚棋子。再說了,她不是也沒得著便宜嗎?丫鬟方才不是回稟說,她氣呼呼的從許氏那裏離開了。可見,也沒討著好。”
說著,靖南王老王妃突地頓了頓,神色一陣陰鬱,半晌,方又開口道:“提及這許氏,我這心裏,著實是煩心的很。你說,自打她當年嫁進門,也有幾年了,確實,到現在我都不怎麼喜歡她。她那性子,也太不討喜了。日日雖在我麵前做小伏低,我也沒少給她立規矩,可看著表麵上恭順的很,實際上,一身反骨,強著呢。你說說,她這麼硬氣,不就是仗著京城那位許二爺,許閣老。上次先帝爺萬壽節,她回京定沒少在許二爺麵前哭哭啼啼,你說說,就她這樣不知所謂,我怎麼能給她好臉色,怎麼還好讓她坐穩靖南王王妃這個位置。”
“何況,我們靖南王府日後肯定要更進一步的。許閣老如今也都要致仕了,許家,遲早會遭殃。許氏雖說是出嫁的姑奶奶,常言道罪不及出嫁女,可我若不先解決了這個麻煩,到時候,不是徒惹一些流言蜚語嗎?”
靖南王老王妃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暗暗歎息。她這是都把刀架在別人脖子上了,還在為自己開脫,說自己是不得已。
“老夫人,這道理奴婢曉得,老王爺該是心裏也有數。可世子爺那邊,怕是會因這個和您鬧騰呢。別的不說,就世子爺這幾日日日往許氏那邊去,卻不進去,在外頭駐足良久,這情分,可見就不同尋常。”
聞言,靖南王老王妃沒好氣的一把甩了手中的檀木佛珠,狠狠道:“這孽障,就是我太縱著他了,讓他眼光這麼短淺。等我們入京,那個位子遲早還不是他的,後宮佳麗三千,沉魚落雁,環肥燕瘦,哪樣的女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