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爺尚在時,慈寧宮修繕一事,受多少文人討伐,而今,又開始動工了。鄭氏非但不收斂,還有意擴建慈寧宮,這自信,這野心,老恭親王心中頓時一陣感慨。
隻是有一件事情他挺費解的,南邊捷報連連,太皇太後難道絲毫都沒懷疑過,這裏麵有什麼水分?靖南王再不堪,可也太不禁打了吧?
這邊,老恭親王的心情複雜極了,另一邊,昏黃的燭光下,太皇太後端坐在吉祥紋檀木椅上,一臉的凝重。
“找!給哀家去找!掘地三尺也給哀家找出來!哀家就不信了,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
桂嬤嬤小聲道:“娘娘,您放心,這沒有腰牌,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出宮。”
太皇太後明顯有些慍怒,這小宮女定是得知了新帝得了天花,嚇得躲起來了。這若為了活命,嚷嚷出去,她多被動啊。新帝身子本就不好,趁著這次之事,她召老恭親王入宮,確實是想另擇明君,可也隻想著這麼掩人耳目,順勢而為,她從沒想過把新帝患天花的事情抖出去的。
不等桂嬤嬤再說什麼,外頭就有宮女進來傳話說,恭親王來了。
太皇太後心底既有計較,當然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就說了新帝前些個兒尿血了,太醫院的人看過了,怕是沒多少時日了。說著說著就落淚了,說什麼先帝爺還在時,他們這孤兒寡母的,在宮裏不容易,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兒,她深感惶恐,怕是無言麵對列祖列宗。
太皇太後哭的傷心,卻不知老恭親王已經得知了乾清宮之事,原本微顫的雙手,不由的握緊。
“依著娘娘的意思,是想扶持小皇子繼位?”
太皇太後聽著又忍不住落下淚來:“先帝爺膝下子嗣單薄,好在,還留了鉉哥兒在,否則,哀家哭都沒地兒哭去?”
太皇太後這話說的可就無恥了,先帝爺子嗣怎麼就單薄了,小皇帝是從東宮出來的,先輩立為皇太孫,才坐上這個位子。可先帝那幾個兒子,貶斥到乾州的三皇子且不說,京中還有守皇陵的大皇子啊?這怎麼著,也輪不到鉉哥兒取而代之吧。
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四皇子不過就鬧著要出家,就被賜死,先帝爺就是子嗣再多,也禁不住你這老妖婆的毒、手啊。
見老恭親王盯著自己,遲遲沒開口,太皇太後也意識到了點兒什麼,她拿帕子輕輕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哀家知道,大皇子尚在。可大皇子出身卑微,先帝爺還在時,不止一次的說過,他卑賤之身,不堪重用。哀家這是一心一意的為了大曜的江山,絕對不能讓如此卑賤出身的人,繼承王位。”
從始至終,太皇太後從未流露出任何的擔心,南部的戰、事,似乎在她看來,絕沒有打入紫禁城的可能。她隻等著小皇帝一死,她便抱著鉉哥兒垂簾聽政。
想著這些,老恭親王心裏一聲冷哼,嘴上卻沉聲道:“回稟太皇太後,這事,非老臣一人之力可為,若皇上真的駕崩,新帝繼位一事該由朝臣和宗親商討,方可定奪。”
老恭親王這樣的反應,其實早在太皇太後的預料之中。她要的其實就是他這個態度,閑事莫理,他掌控著宗人府,隻要他不說一個不字,那麼剩下的事情處理起來,也就相對容易多了。
“你說的是,這事兒確實該和朝臣宗親們商議,好了,今個兒天色也不早了,你退下吧。”
這邊,太皇太後正沾沾自喜,另一邊,老恭親王從皇宮出來之後,並未直接回府,而是輾轉到了定國公府。
高寧大長公主身邊侍奉的周嬤嬤,心下一陣疑惑。
等到老恭親王把一切都說了出來,高寧大長公主殿下也是大吃一驚,可吃驚過後,更多的是憤怒:“混、蛋!”
老恭親王早已料到了高寧大長公主的憤怒,看著她道:“鄭氏信心滿滿的覺得靖南王大、軍早就潰不成軍,才敢如此掩人耳目。你也莫動怒,這天兒就快變了,鄭氏得意不了幾日。”
幾句話說的高寧大長公主卻是一陣惆悵。
老恭親王是知道她的心結的,斟酌了下,緩緩道:“高寧,你我生在這皇家,好多事情,我們隻能且走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