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耳中隻聽得呼喝聲大作,前頭塵土飛揚處,錦城城頭上大周軍旗仍然飄揚。城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裝束著大周黑甲紅袍鎧甲的扶桑人及其同夥,眼看得援軍到來卻不驚慌,隻分出一部分人來看住城門以防城內大軍殺出來,另一部分呐喊一聲掉過頭來,向援軍擺出衝擊的陣型。
鐵璧見得錦城沒有丟失,便安心下來,約束軍馬駐紮了,向毫無慌亂跡象的對麵一望,哼一聲道:“這幫龜孫子,奶奶的死到臨頭還敢這麼猖狂!”他話音方落,對麵扶桑人一聲大叫,示威性的向來軍擺出廝殺的樣子。
忽然雒迎謙驚聲叫道:“不好,恐怕有詐!”同時楊戈遠在一邊也淡淡說道:“恐怕她們意圖不是錦城!”兩人說完才發覺對方也看出一點端倪,兩廂對視一眼卻都搖搖頭,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個陰謀在裏麵。
鐵璧疑惑問道:“你們,你們發什麼毛病啊?他們這麼折騰,不是要來拿了錦城,卻是為何?”楊戈遠搖搖頭沉聲道:“他們攻打錦城,恐怕隻是一個幌子,真正意圖並不在這兒!若是他們真的想要拿下錦城,咱們援軍路上,隻怕還要有至少數股埋伏,最不濟也是阻滯咱們意下,好給攻打錦城爭取一點時間!再說,你們看,城下扶桑小鬼子屍體也沒有幾具,明顯他們沒有用盡全力去決心不拿下錦城不放手。”
鐵璧皺眉想了想,搖搖頭道:“這些個陰謀詭計,你們看著辦便是,我卻是什麼也不懂!”盧詔在一邊冷眼向楊戈遠看了半晌,眼神閃爍不定不知在思索什麼。此刻見得大軍停住步伐,便怒聲向鐵璧問道:“太尉,錦城之圍眼看就要解除,為何不讓軍士們奮勇向前將敵人擊潰?”
鐵璧淡淡向他瞥一眼道:“殿下見諒,雒相與這位壯士說這裏麵有別的圖謀,恐怕沒有考慮清楚不能貿然進軍,殿下暫且莫要著急!”
盧詔怒道:“大敵當前,還能有什麼陰謀?即便是有,不過死傷一點人罷了,錦城若有閃失,你我人頭落地也不能謝罪天下!”他這話剛說完,眼前寒風掠過,眨眼之間咽喉上麵寒意沁入皮膚,一隻亮晃晃的鐵槍已經貼了上來。當時他便驚了一跳,艱難轉眼看去,楊戈遠臉如寒霜一般冷冷盯著他,周圍騎兵們也暗暗將不滿向他投了過來。
登時他便知道一句話出口,已經傷了將士們的心,要再說話時卻張張嘴,一個字也不能吐出來。隻小心翼翼將腦袋稍稍向後一縮,稍稍離開了那還散發著血腥氣味的鐵槍,心下才有了跳動的感覺。
楊戈遠將鐵槍撤去,低聲喝道:“若非今日有敵人再眼前,說不得便要結果了你性命!哼,盧家兄弟兩個,果然沒有一個好貨色!”盧詔大怒便要喝令周圍人上前拿人,卻暗暗看到軍士們不著痕跡離了他周圍,再看鐵璧雒迎謙,他兩人偏過頭去假作查看敵人戰陣,也沒有將楊戈遠的舉動放在心上。
當下盧詔心中發狠想道:“今天事情了結了,說不得找你們一個個算賬!”當下他也隻好哼了一聲,將頭偏過去不再向他心中早早定義了成為不得不趁早下手除去的楊戈遠一眼。隻是耳邊那聲音又接著道:“想必你也知曉我是誰!今日此事,全在我一人身上,他日若得知你對軍士們因今日事情罪責,便是你躲進長安城鳥窩,照樣擰了你兄弟兩人人頭來!你給我聽著,今天與扶桑小鬼子廝殺,並不是因為你盧家天下,而是同是漢人,不想給他人覬覦我大好河山,他日若相逢沙場,楊戈遠一支鐵戟,不會因今日同在戰場而饒你性命!”
盧詔心中越發惱怒,發狠半晌隻是想了想雒迎謙與鐵璧聯手下來的實力,他也心中苦澀想道:“我的好大哥,你看看啊,你到底給盧家招惹下來了多大禍患!”
後麵盧姣見得這邊情況不妙,急忙舍了天露幾個催馬過來,正好看見父親憤怒中夾雜無奈,還有說不出來的委屈,花白的頭發兩鬢也給微風吹亂,再看看遠離了他身邊的眾人,心中歎道:“想來父親又說了什麼話讓他們這可明顯的疏遠了,唉,幾個個個不爭氣,皇帝又盡情揮霍江山,難為父親了!”打馬上前輕輕喚了一聲,盧詔才回過神來,神色複雜望著女兒卻不知該怎麼辦。
楊戈遠看了看那幾千扶桑人,心中冷笑連連想道:“就這麼一點人,也敢留下來攻打錦城?別說援軍回來,便是城中三千人守著,恐怕也是不會給你們拿下了!”他眼睛向幾千人圍成的陣中一眼看去時候,發現有數百騎兵將一個黑衣鐵甲人圍在中間。這些人在本來身材短小的扶桑人群中,騎著高頭大馬本來就很顯眼了,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打起一幹大旗,上麵迎風飄展著幾個大字:日本遠征軍前鋒!
再向旗下中間幾人看去,那鐵甲人雖然也生的壯碩,卻也不入楊戈遠眼中,隻是他身後一個蒙麵全身黑色衣裙凸凹有致明顯女子的人吸引了眼睛。那女子隻是隱入別人身子影子中,乍一眼看上去也不顯眼,卻楊戈遠心中有奇怪的念頭想道:“這個女子,能夠時刻注意隱藏自己,將光環都推給別人,看來是屬於出謀劃策的那一種人,想來,今天這個莫名其妙的計劃,也是出自於她罷!卻不知,她的下一招是什麼呢!”
那女子似有所覺,抬頭向這邊看來時候,卻入眼處盡是整裝待發殺氣騰騰的騎兵們,並沒有發覺方才似乎將一道利劍一般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的人,便釋然想道:“想來是太過敏感了,大周王朝怎麼會有一眼便看出這些蠢貨不是弄出計劃人物的人呢!”旋又略略得意想道:“大周王朝期數已盡,天下群雄割據已現端倪,今日若這個計劃能夠完成,嗬嗬,揮軍東進南下,中原大好河山便在我王腳下。到時候,我便引身而退,也不枉學習中原十多年!”
楊戈遠轉頭過去向鐵璧說話,由是那女子沒有看到他臉麵,此刻他轉頭看著那幾個刺目的大字冷笑連連,突然又向周圍騎兵們喝道:“我中原大好江山,哪裏輪得到小小扶桑小鬼子覬覦!諸君,可有人敢與我一起,將那可笑的旗子給奪了回來?”
周圍騎兵們,都是鐵璧近衛,也都是過去縱橫江湖武藝非凡或者軍中經過百戰之後死士一般人物,看著那一麵囂張的旗子早心中大怒,眼下聽見楊戈遠這般問,當下數百人齊聲叫道:“壯士有心,安敢不從!”
鐵璧大笑道:“好,好!不枉老夫看重的好兒郎,沒有丟老子臉麵!”向楊戈遠又說道:“老夫看著那個旗子,也氣憤的很啊!這樣罷,給你一千人,你帶著他們,去將那鳥旗子給一把火燒了,順便還探探這幫龜孫子想要作甚!”
楊戈遠看看眼中熱忱夾雜好戰的周圍圍上來的騎兵們大笑道:“區區幾千扶桑小鬼子,如何要勞動我一千人馬!飛熊天怒!”身後兩人閃出來喝道:“少主,我們在!”楊戈遠向兩人道:“你們兩,看著給挑八九十勇士出來,咱們,會會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扶桑鬼子去!”兩人大聲應諾,便在又一起蜂擁過去騎兵裏麵找起來。
雒迎謙聽說楊戈遠隻要七八十人,大驚之下叫道:“八九十個人?不成不成,這不是去送死麼?!”鐵璧奇怪看看反應激烈的雒迎謙,忽然心中移動哈哈大笑,指著雒迎謙道:“你這個雒老兒,你他奶奶比誰都精,什麼好事都先給你挑揀了過去,不行,你得賄賂賄賂我!”
雒迎謙叫出聲來便心中警覺,暗暗後悔不已,眼下見得鐵璧這般反應,奇怪之下隱約猜到一點事情,便附和笑道:“你鐵老兒手太長,我要是沒有早早下手,說不得你就得逞嘍!也好,也好,不能叫你吃虧啊,我那裏還有一點三十多年的燒刀,回去長安你過來咱們給解決了,怎麼樣?”果然鐵璧垂涎欲滴一般叫道:“好好好,說定了!”轉念又向楊戈遠擔心道:“不到一百人,恐怕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