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煙塵之下黑黢黢的騎兵冒出頭來。
他們沒有全身盔甲橫刀直衝,隻是策馬中速前進著,甚至城上的人心底下暗暗有一絲怪異,幾乎在心中都覺著這些騎兵們是悠閑,是的,是悠閑,不看還有人在馬背上與旁邊的同伴聊天麼。
徐幼陵心下有些得意,這些跑動當中也沒有亂了隊形的一萬五千鐵騎,正是自己手下縱橫冀州數年沒有給官軍剿滅反而愈發壯大的隊伍,隻不過往日隻是能夠在冀州地界橫行,從今天,不,從昨天開始,天下也將要將這支騎兵傳揚。
李凜眯上眼睛細細觀察這支在烏雲貼地而行還能不動聲色的騎兵,慢慢地,大隊近了,李凜霍然張開細長的丹鳳眼,眼眶忽然漲大一圈一般,右手不自禁在牆垛上輕拍了一下,心下道:“原來看這些隻以為天老大他老二的草莽漢子,總是免不了沒有那種百戰雄師的氣質。這一次,少主帶出去確是將這種悍不畏死當中又夾雜了一往無前的慘烈種到了這支軍隊的骨子裏麵了!唔,這般雄師,慢慢磨練下來,不,隻要在冀州來來回回奔波上半個月,稍作休整便能夠作為一支橫掃幽雲兩州的鐵血勁旅!”
拿太原府太守此刻見到這支騎兵時候,或許心下以為方才的慌亂隻是天地之威鎮住了自己,而這支人數看上去要比自己手上的軍隊少很多,便安定下來手指著已經全部從地平線上露出陣型的騎兵笑道:“可笑啊,這麼一點騎兵也敢來攻打我太原府,陽泉那些地方定然是碰巧給別人占領的,決計不會是這些人幹的!”
身邊拿高司馬搖搖頭神色凝重道:“不,大人,屬下看這些人很大可能便是襲擊了陽泉等六個重鎮的敵人!”太守一愕不解道:“哦?何以見得?”
高司馬指點著越來越近已經能夠看得清楚臉麵的敵人道:“大人請看,這些人衣衫破損上有血跡不說,單是他們胯下駿馬……呃?一人兩騎?”
他一句話仿佛給生生扼住喉嚨一般說不出來,忽然間變了臉色道:“大人,恐怕他們不僅僅襲擊了那六個重鎮,還至少滅掉了三個!”
太守給高司馬一句解釋沒有說完惹得心下不快,此時見得他這般凝重,當下便不屑從鼻孔裏麵哼出一股氣道:“高司馬,難道賊人沒有足夠的馬匹麼?隻有他這點兵馬,要滅掉至少三倍於己的官軍,你當我大周士兵是手裏捧豆腐的啊?”
他們說話的當兒,一萬多騎兵近三萬駿馬已經奔到城下,在距離城門五百步之處停了下來。這個距離,正式騎兵發起衝鋒對上城門衝出的敵人最好的距離,高司馬自然能明白,臉上那肯定的神色頓時便占據了全部。
騎兵們排成的是一個長方陣,此時停步了,便變換成雁翎陣型,中間人數居多排成方陣,兩邊擺成了利於舉手之間便發動的魚鱗長形。
中間陣型,最先便是一匹高達雄駿至極的戰馬,身上馱著一襲黑色鐵甲頭頂紅櫻手中持著一把方天畫戟的男子,麵容雖給頭盔遮擋卻仍然不能掩去絕代風華的模樣,脅下一把常見,流蘇飄彩掩映殺氣,將人馬身上還沒有洗去的斑斑血跡照映地分外醒目。
不消說,楊戈遠到了。
他右邊不遠處那領兵的大將,卻是陳長春客棧中那老者。楊戈遠出城時候,老者自告奮勇要跟著去戰場上廝殺,眾人有笑他垂垂老矣的,卻給他奮然上馬提著一把雪亮的象鼻卷浪大刀,隻輕輕一拍,便將素來有勇武之稱的壯年漢子拍下馬去。楊戈遠自然大喜,令老者將盔甲披掛停當時候,黃銅明光鎧胯下黃驃馬,手中一杆定天大刀,威風凜凜猛將之資。待到千裏奔襲時候,楊戈遠愕然發現,這個原來隻在山裏麵做到偏將一職的老者,居然七十歲高齡還能近乎天下無敵。弓馬嫻熟武藝出眾,領一軍自然不在話下。
左邊……“唉”,楊戈遠不能不發出一聲哀歎,那桃花鎧下五花馬上手執銀槍殺氣騰騰的將軍,不是那陶子蕊卻能是誰人?!這個丫頭原本跟著大軍,楊戈遠直以為碰見廝殺流血便又要不忍目睹或者回馬便走,誰知打下曲陽時候,眾人分頭去抓戰馬她卻跑到官軍的兵器庫中找到了一襲桃花鎧一杆亮銀槍,接下來陽泉的半天廝殺中,情勢危急之時卻見她縱馬殺進城內,一路不知有多少頑抗的敵人死傷在她手中。今天,眼看便要打到太原府了,楊戈遠正為第三隊人馬誰帶領時候,本來嘔吐不休的陶子蕊卻好好的出現在他麵前,將那第三隊人馬笑嘻嘻接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