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戈遠心下更加歎道:“果然是世間千百年不能有的人才啊,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用說,什麼該提點,什麼又不用避諱,這樣的人,真真是喜愛至極啊!”李凜卻笑道:“那是自然,少主方才正與我等商談軍紀的問題,明日便要製定出來!”說完,卻將身子斜過低聲道:“師兄,少主雄才大略,彈汗山虎狼之師,又名震天下,何不與小弟一起佑佐一個天下共主出來呢?”
兩人先是一愕,繼而相視而笑,卻也沒有答應沒有不答應,隻黑衣人向楊戈遠笑道:“也算相識一場啦,卻現下方從師弟口中得知,原來竟是縱橫西北邊陲震懾北胡草原的楊將軍,卻是我等肉眼不識,尚請見諒才是!”
兩人借著這般說辭,卻暗暗留意楊戈遠在他們沒有表示出來投奔的意思會有什麼表情,但兩人卻駭然發覺,楊戈遠見他二人扯開話題也臉上沒有半點神色變化,絲毫沒有介意一般微笑還是跟著黑衣人話題道:“微薄賤名,不足掛齒,有什麼好叫人人得知的呢?雖知兩位與我家軍師是師兄弟,卻還沒有請教高姓大名,願請教之!”
兩人相視一笑,白袍人卻向李凜笑道:“原來師弟還沒有給將軍說過我們的賤名呢,嗬嗬,看來東北那地方太苦寒,是不適合咱們去的啦。卻不知楊將軍是否願意在走後還能在任何時候回到太原府呢?”
李凜一喜,向楊戈遠看去時候,楊戈遠也正笑看過來,當下幾人對視大笑,龐定功微笑拈須點頭,心下計較道:“看來,果真還是需要很多謀士的呢。”
……
夏蟲啾啾熱鬧著寂寞,路邊的商鋪屋簷上的氣死風燈晃晃悠悠打著盹兒,沒有人的街頭上,兩條炎熱空氣一般的影子拉的好長,正是與楊戈遠幾人商議完畢回去向等待的世家大族交代的黑衣白袍兩人。
黑衣人還是籠著袖子,眼睛似盯著腳下的青石板路麵,嘴角卻微微翹起彎弧來。那白袍人卻似心不在焉,負手一步一步沒有目的一般走著,卻滿腹的心思誰也能看得出來。
到了開闊處,沒有了屋簷陰影,白袍人終於忍不住轉身向黑衣人道:“師弟,你說,咱們今晚上這樣選擇到底對不對?”
黑衣人見他終於忍不住了,這才慢悠悠似事不關己般笑道:“嗬嗬,師兄終於忍不住了?嘿嘿,要說焦灼,此時應當是我吧,好端端的賬房先生不做,給你拉下水,從此沒有回頭路嘍!”
白袍人氣結,停下腳步想要訓斥他幾局時候,卻見他沒有任何停頓仍然悠哉遊哉踱步一般走路,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卻還是緊走幾步趕上,有些遲疑道:“你說,咱們給他提議要叫太原府長久在他手中,最後為什麼他還拒絕了呢?”
黑衣人一笑,卻心中還是想起了最後楊戈遠送他二人出門時候說道:“對了,太原府,還是不勞兩位費心安排忍受啦,區區一座小城,不要也罷!”
白袍人仰頭看看黑漆漆的天空,有些費解地眨眨眼睛,喟然歎道:“為脫身,先提出的這個誘餌,人家根本就沒有那個打算。後來歎服其氣度胸懷,再三考慮之後隱晦投靠,誰知人家便似全在掌握之中,不容咱們有第二個選擇。這樣的人,不是權謀大家,便是真正的誌誠人物,但我卻看不出來啊!”
黑衣人點點頭,卻低聲自語一般道:“要他好好對待,除非邊城自己人。唉,敵人,最難耐非敵非友的,隻要出現了,唉,難哪……”
男的見到這個一向沉穩而淡然的師弟這般喟歎,白袍人嗤的一聲笑打趣道:“難得師弟這般樣子啊,哈哈,今天雖然自始至終在難受氣氛中度過,卻能見到師弟這樣子,也值啦!”
黑衣人沒有理會白袍人這般打趣,卻自顧歎道:“師兄,咱們沒有幾天閑散的日子過啦,好好收拾一下,把嫁人,都送西北那邊去吧。或者,等等咱們送他們去東北。太原府,再也不能安家啦!”
白袍人給這句話勾起心思,轉身細細打量一遍身邊的景色,點點頭低聲道:“也好,也好,能與這般人物共馳騁天下,也是人生樂事,咱們飽讀書卷,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找一個好主子賣掉自己麼。”言語間頗是苦澀,潸然使人心酸。
黑衣人聞言啞然失笑,好笑看看白袍人,半晌才笑道:“我還道師兄今天開口投奔人家是果真識人眼光進步很多了,原來,在這一項上麵,還是師弟我在你前麵啊!”
白袍人橫他一眼,卻有滿腹心思沒有與他鬧起來,隻慢慢踱步著猶豫道:“咱們師兄弟裏麵,最得意的不過七八個,其中數師弟你最善計謀眼光,依你看,咱們今天走的路,卻是對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