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騎兵揚起塵煙,將朝陽驚悚在地平線上顫抖,呼嘯而來的羽箭濺起陣陣死亡的猩紅,卻官兵不及閃避的時候,鋼刀已經臨身,一雙雙驚恐的眼神,仿佛要將敵人刺個對穿。
楊戈遠等人在城頭看得清楚,靖恒當先殺進軍中,黑馬本來便高大,給禦馬能力出眾的主人雙腳點在鐙上左轉右轉躲開零星的刀槍抵抗,在後麵騎兵趕到時候,陣前已經躺了數具屍體來。
在騎兵殺出城門之前,官兵已經變陣,原來的五個大隊,此刻還是五個大隊,隻是原來當先的兩個方陣官兵搶先幾步,在中軍前麵五十步處紮下陣腳。後麵兩個大隊,正是打起那兩杆大旗的左右翼,稍稍靠前幾步,卻將中軍緊緊護衛在中間。
那中軍也些微有了一點變化,最後壓陣的近萬士兵在停下前進的腳步之後,便後退了約莫三十步,看樣子領軍大將恐怕楊戈遠在他身後數十裏之外的山中布下埋伏,趁著兩軍廝殺正緊悄悄殺來,專門留下了這些重步兵防守。
李凜皺著眉頭看了看官兵陣型,見靖恒放殺入前軍沒有危險,便向楊戈遠笑道:“少主,這個盧定方還算是個能領兵的人呢!”
楊戈遠點點頭道:“很小心的一個人,但太小心便沒有了進攻的銳氣,也會使部下抱怨他的不信任!”
李凜點點頭道:“嗯!他將重步兵不放在前軍阻擋咱們的騎兵,卻隻用來拱衛自己的後方。雖然這也無可厚非,但前後左右官兵斥候定然詳細看過,咱們也沒有設置伏兵,他這麼小心,隻顧著將自己安全放在第一位,卻是寒了將士的心啊!”
兩人說話間,忽聽景煜笑道:“靖將軍果然是大將之姿,第一陣,咱們贏了!”
李凜轉頭看去,原來靖恒衝突進前軍廝殺一會之後,發現身後將士的馬速漸漸慢了下來,眼看便要陷入驚醒過來官兵的包圍當中,當下便呼嘯一聲,撥轉馬頭衝出了官兵前陣。
便在此時,數聲痛苦叫聲留住了靖恒,他這幾日與手下這些騎兵整日在一起,自然亂軍當中也能分辨出來是自己人的聲音。
當下轉頭看去,卻原來是數十騎陷入了鉤鐃手叢中,那帶著尖刺的鉤鐃槍,給幾個官兵奮力向著騎兵們胡亂搭出去,收回來時候雖然沒有鉤倒人,卻血噌噌鉤下了幾十條血肉下來,大腿或者胳膊受到鉤鐃槍傷害的騎兵,登時便血淋淋幾道深可見骨的口子便留下了,忍不住便張口叫了起來。
靖恒一聲暴喝,挺槍轉身便要再入重圍,手下便也要轉馬跟上,靖恒看看那數十騎盡在集中地方,便回頭喝道:“重新整備,準備遊射!”
楊戈遠軍法甚重,手下不敢再說,便點點頭,幾個隊長向各自大隊回去,慢慢拉開數百步的距離,隻等靖恒幾人出陣時候便再一輪羽箭射入官兵陣中。
靖恒翻身轉馬,低伏著身子催動黑馬,瞅準了手下被困的地方,眨眼便到了隊陣最外層士兵的麵前。
幾個騎兵眼見靖恒返回來,正要轉頭便呼嘯向他方向殺來,卻不防官兵中幾個校尉覷地正準,偷偷將鉤鐃手手中鉤鐃槍按在手中,趁著他們不及閃避的時候便直直刺了過來。
風聲響起,那幾個招呼同伴的騎兵便知事情不妙,也虧得他們是當年在大青山長安城死戰過的精兵,不及閃避之下忽然一個鐙裏藏身,腰板一軟便鑽進馬肚子去了。
幾個官兵校尉眼看便要得手大喜之下便不由自主向前竄了幾步,跟著手中鉤鐃槍便到了幾匹戰馬左右。便在他們滿心歡喜的時候,忽然手中鉤鐃槍一輕,紮破了虛空直上麵的力量將自己帶了出去,再次前奔了幾步,幾個性急的一頭便撞在了馬上。
心下暗叫不好正要後撤,哪裏能來得及,幾人心膽俱裂失聲驚叫,隻聽耳邊一聲冷笑,寒光匹練似的刀光便劈頭蓋臉罩了下來,身邊士兵看得清楚,那幾個都尉自頭顱至肚腹,已經給彈汗山騎兵一刀劃作了兩半,失去中心力量支持的屍體,呼啦一聲便向兩邊倒去,隻給分成兩半之後體內五髒六腑為鮮血帶動,嘩啦便從半截屍體中噴泉一般冒了起來。
飛濺的鮮血,將直麵的騎兵們噴了滿臉滿頭血淋淋,他們卻無事人一般伸手隻一抹,嘿嘿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來,將不住後退的官兵心膽都駭得裂了。
便在騎兵們大喜之時,忽然陣外一聲怒喝道:“小心!”
幾人完全出自死戰之後身體中保留的自然反應,扭身急閃時候,卻還是有不少人感覺腰眼一痛,全身的力氣好似都要散去一般,轉眼看時候正看到幾個手執長槍官兵獰笑的嘴臉。
騎兵當中一個滿臉虯髯血淋淋已經不能看出樣貌的漢子,忽然一聲長喝,左手電閃橫掃抓出,將整個槍頭都沒入體內的長槍抓住,暴雷一般再次大喝一聲道:“過來!”
生生一個偷襲的敵人,給重傷了的他單手抓著長槍便拉了過來,隻那士兵滿臉的驚駭,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將長槍刺進他腰眼了,卻他不死卻還有這麼大的力氣。看著近在眼前的那怒目圓睜滿身殺氣的漢子,沒有殺過人的士兵眼珠子便都泛白,沒有自己的主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