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均是滿臉的眼熱,他們都知楊戈遠實乃天下間武將之首,武藝怕沒有人能比肩,他能說那刀法勢大力沉,那便一定至少是慘烈之極了的,便都向傻乎乎連聲答應不迭的哈達瞥一眼,均又想道:“這個家夥怎麼恁的好運氣!”卻也沒有說什麼,這漢子身上的傷痕,足足說明他得到楊戈遠青眼不是運氣的問題。
楊戈遠轉向身邊士兵,沉聲便道:“哈達,死戰不休,乃是世間少有的好漢,咱們,不能要敵人不知道哈達的勇武,勇士哈達,天下無雙!”
身邊軍士們都給哈達那一身的悍氣驚得呆了,卻忍不住漸漸將這盤腸死戰的事跡向四周傳出去,不一會兒,彈汗山大軍,都知道這個以一敵三還夾死敵將的好漢子,眼下聽見楊戈遠聲音響起,心下都決心道:“誓死要做哈達這樣的英雄好漢,不給少主丟了臉麵,不墜少主縱橫不敗的英明!”卻一邊又扯開喉嚨放聲大喝,都一起叫道:“勇士哈達,天下無雙!勇士哈達,天下無雙!勇士哈達,天下無雙!”哈達眼看著身前楊戈遠背影,淚水朦朧,待得眾人三聲吼叫停歇,卻將手中大旗高舉突出陣營,來到空地上縱馬縱橫再三,仰天大聲叫道:“哈達粗鄙,素不知大道,卻也知恩義,少主大恩,哈達唯一生追隨,生死相報!”
騎兵們熱淚盈眶,都一起吼道:“一生追隨,生死相報!一生追隨,生死相報!一生追隨,生死相報!”這吼聲驚天動地風雲變色,駭得官軍向後倒退數十步,才能堪堪停住了陣腳,臉上卻青黃相交,心底寒氣止不住冒了起來。
卻說那潰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幾個都尉見哈達三刀斬敵首,後又一刀斷一將,單臂擒一將,飛馬之間三將便給他走馬斬殺,心下駭然都想道:“看他方才在軍中廝殺時候,左右不過一個都尉一般樣子,怎生這般厲害!”
幾個都尉都伯吞了吞口水,都僥幸沒有跟這個悍不畏死的家夥交手,一個個心頭涼氣直冒起來,那彈汗山大軍三聲呐喊喝彩將他們驚醒,卻忽然聽旁邊一聲長歎道:“好漢子!大丈夫喋血沙場威懾敵膽,走馬斬將奪旗,當如是也!”
眾人回頭看去,卻見一人凝立當地,遙望那哈達的地方神往不已,卻有一個都伯早早便注意上他了,方才眾人都計較怎樣逃亡,他卻靜靜坐在地上,嘴角噙著冷笑一言不發,身邊也沒有一個人跟他說話,那桀驁的樣子令眾人敬謝不敏退避三舍。
眾人急向他看時,隻見那人要約莫三十上下年齡,生得及其雄壯,紫紅臉龐上劍眉揚起,半眯著眼睛時候不住有冷峻光芒閃閃而過,頜下濃密胡須晨風拂動,威武若天神,隻將眾人暗讚一聲:“好漢子!”
以偶都伯心下不忿,冷笑向他道:“不過拚命逃亡的懦夫而已,不敢與人家拚一刀一槍,現在讚揚人家,卻不是膽怯了?”
那漢子不去理他,隻向楊戈遠大旗神往,卻眾人再也沒有一人敢說話,俱都望著他呆呆凝立,卻半晌見他讚歎一般道:“好男兒,當如是也,某當追隨!”
說罷拔步便要過去,那注意他良久的都伯急忙上前拉住他手臂笑道:“兄長切莫著急去投楊將軍,咱們現在都是官軍遺棄的無家棄子,還望兄長提挈才好!”
那人半眯著眼睛,向這都伯上下打量,半晌方道:“不知要某做什麼?”
都伯將他拉著到了都尉都伯們一邊,便大聲向眾人叫道:“弟兄們,現在,咱們都是盧家老兒眼中釘肉中刺,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心!這老兒是皇室宿耄,手上權力不是咱們平頭老百姓能夠抵抗的,無論淪亡哪裏,免不了還要連累家人!我看這位兄長氣度不凡,實乃天降於我等之良人!不若咱們尊他為頭領,一起謹遵他號令如何?”
這些都伯都尉此時也沒有主意,再看這都伯不住向自己等人使眼色,便相視點點頭,一起躬身道:“謹遵兄長號令,莫敢不從!”
士兵們卻很是猶豫,半晌無人站出來說話,隻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向那漢子注視過來的目光也驚疑不定!“那漢子見這都伯這般動作,略略皺眉間,卻若有所思眼珠轉動,微微點點頭,卻不立即便答應下來,隻向一眾都尉都伯拱拱手,便站在一邊冷眼看著騷動的士兵們,心下不知在計較什麼。
士兵們紛紛擾擾議論半天,卻沒有一個統一意見,隻幾個老兵擠在一起低聲說話。那漢子想著自己的事情,卻不經意間將眼光向那拉自己過來的都伯打量。隻見這人與自己年齡相仿,個頭也不是很高,看上去似文士一般,隻手上有厚厚老繭,心下便暗思道:“這人,卻不是絕好的謀士人才?”心下大喜,卻不露半點異樣神色,又將幾個都尉都伯打量片刻,心下便有了計較,暗道:“這些人,做都尉都伯卻是再好不過的人才,最適於做這中間統領,善加提點便能當做得心應手的屬下對待,年齡也不大,正適合征戰沙場的時候!”
那幾個老兵商議已定,便一起走出來向那都伯拱手問道:“卻不知將軍作何打算,要將弟兄們帶往何處去?”
那都伯點點頭,卻不答話轉身向那大漢請道:“此處便以兄長為尊,咱們都聽兄長計較!”
大漢也不推辭,隻向靜靜等待回答的士兵們道:“某意已定,便去投楊將軍帳下,此生不搏名揚天下,妄為男兒!為諸公計,也當帥諸公一起向城內進去,請楊將軍收編!”
雖料到到他有這打算,眾人聽了也難免一陣吵吵嚷嚷,有一老兵略一思索,揚手打斷士兵們的吵嚷,看來他在軍中威信也不凡,隻一個動作便將議論紛紛的眾人停止了說話。
他一躬到地,淡淡向大漢問道:“雖跟隨彈汗山英雄建功立業,實乃我等平生宏願,卻家中老小不能放下,冀州刺史心狠手辣,便是我等回家種地,恐也不能保平安與妻子,何況要投奔與他生死廝殺的敵人。卻不知,將軍怎生安排老小?”
大漢一思索正要說話,那都伯向他使個眼色,緊走兩步搶在前麵向老兵笑道:“我等也是有老小在家中的,兄弟們自四麵八方來,自然家小不能立時便召集起來議事!卻我有一個想法,不知老弟能不能耐煩聽聽!”
老兵點點頭道:“將軍氣度不凡,想來於鄉裏也是素有名望的士紳,見識自然不比我等粗鄙小人短見,願聽將軍教誨!”
都伯搖搖手嗬嗬笑道:“我姓高,單名一個秉,秉性之秉,妄讀三兩天學堂,不敢擔老弟盛讚,若是不嫌,請老弟直呼我名便可,或叫我老高便是!”
老兵躬身一禮不說話,隻等著他的答複。高秉笑笑也不在意,在地上踱步一個來回,卻向眾人問道:“想來兄弟們都是吃軍糧不止一兩天了的,不知卻對那楊將軍怎生看待?”
士兵們向那老兵看去,那老兵點點頭便道:“素聞楊將軍驅逐北胡人於草原,又愛惜百姓,慷慨豪邁誠信仁義英名天下流傳,自然是好漢子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