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防毒麵具，張衛東還是感覺到一股刺鼻的略帶腥臭的氣味直往鼻子裏鑽，在這一瞬間就感覺到呼吸有些困難。
這次的炮擊時間格外的長，就在張衛東覺得自己要被世界拋棄了，想舉槍自殺的時候，炮擊終於結束了。
在炮擊結束的一瞬間，張衛東幾乎爬出了洞外。張衛東隔著防毒麵具張大著嘴貪婪地呼吸，喉嚨間傳來陣陣拉風箱似的聲音，感覺著自己心髒劇烈的跳動和肺葉大幅度地縮放……
好一會兒張衛東才恢複了自己的意識，雙腳發顫地緩緩站起來，這時才發現這個小小的山頭在炮彈、毒氣彈的作用下隻在這一瞬間就變成了地獄。山在燒，土在燒，石在燒，屍體也在燒，到處都是火紅火紅的一片，整座山頭都掩埋在一股黃色的煙霧當中。時不時還會有幾名八路軍戰士嚎叫著衝出了防炮洞，然後扣著自己的喉嚨掙紮著在痛苦中死去。
這時一名十五六歲的小戰士，從張衛東旁邊的防炮洞鑽了出來，倒在地上，張大嘴使勁的扣著自己的喉嚨。張衛東立刻深吸一口氣，摘下的自己的防毒麵具，手忙腳亂的往小戰士的臉上扣去。但終歸晚了一步，小戰士口吐白沫，抓破了自己的喉嚨，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停止了掙紮。
見到這名小戰士在自己懷中痛苦的死去，張衛東心中充滿了悔恨，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戰士們？為什麼，小鬼子為什麼這麼凶殘？恨小鬼子的同時也深恨自己，為什麼不學理工科，偏偏學一個沒用的文科，哪怕學好一點理工科也能幫助八路軍研發出先進武器狠狠的打擊這些畜生！
“鬼子上來了，準備戰鬥！”一聲沉悶的叫聲從前麵傳來，張衛東放下懷中的小戰士，重新扣上防毒麵具，回到洞裏拿出自己的步槍，壓上最後幾顆子彈，架在戰壕上。
“連長！”一名戰士小聲叫道：“都快沒子彈哩，手榴彈也沒了。”
“沒了就用炸藥包，用刺刀，用石頭！”羅連長隔著防毒麵具沉聲吼道，張衛東循著聲音望去，隻見不遠處見到一個堅實的背影，一言不發地取出包裏的文件和日記本，然後劃燃了火柴將它們點燃。
張衛東默默地看著，心髒也不由自主地隨著那火苗劇烈地跳動，張衛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為的就是不讓敵人從戰士們的屍體上翻出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其它幾名有寫日記習慣的戰士也紛紛效仿。
戰士們的文化程度不高，能寫日記的不過就兩、三個，很快所有帶字的紙都變成了一堆紙灰，秋風一吹就朝山後漂去，在張衛東眼裏，卻像是在祭奠際將死去的自己還有已經死去的戰士們。
一陣腳步聲傳來，這時陣地前的兩百多帶著防毒麵具的小鬼子加快速度朝陣地跑來，雖說也走走停停不時把槍對準了上方，但隻一會兒就衝到了距離陣地四十幾米的地方。
“打！”隨著羅連長一聲令下，八路軍戰士們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霎時跑在前頭的小鬼子倒下了一大片，嚇得其餘的小鬼子紛紛趴倒在地上還擊。
但是八路軍的槍聲很快就斷了，沒子彈了。
小鬼子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怪叫幾聲就朝山頭上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