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晝夜的顛簸,火車終於在離老家最近的濰坊站停靠了。剛走出站台,老遠就看到爸爸正踮著腳,在人群裏四處打量,我急忙擠了過去,見麵就打問大爺爺到底病情如何了。
“上車再說!”爸爸倒是沉得住氣,接過我不多的行囊,很快來到了停車場。
七轉八彎之下,爸爸竟然把車子停在了縣醫院門口。不等我詢問,就喊道:“快下車,你大爺爺在十七樓,病危人員監護病房!”
沒顧得拿包,我馬上跑向了病房大樓,擠進人流,竄進電梯,很快就上到了十七樓。在護士小姐指點之下,來到了監護室外麵,走廊上爺爺他們多名親屬坐在座椅上,疲倦的等待著,顯然是沒了什麼期望。
“衛國,過來!”爺爺到時眼尖,一下子看到了拐過走廊彎角的我,馬上招呼我過去。
“誰叫王衛國?就是那個九十多歲的王姓老爺爺的孫子?”一名護士對著走廊裏一眾家屬問道。
眾人一陣驚愣之後,還是爺爺老道,馬上站起來說道:“護士小妹妹,你是說我的老哥哥醒來了,要見他的孫子王衛國?”
“是的大爺,王衛國是哪一位?病人剛蘇醒過來,摘下氧氣罩,堅持要麵見王衛國先生!”
在眾親屬愣怔,疑惑、嫉妒複雜的的眼神裏,我受寵若驚地走進了特護病房,很快就發現了最內側一個掛著吊瓶,頭戴氧氣罩的老人。在護士示意之下,我輕輕挨近過去,似乎是心有靈犀,大爺爺竟然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還舉起瘦骨嶙峋的左手,示意我幫他拿下“口罩”。
“這可不行,病人支氣管已經嚴重損傷,喘氣都困難,哪能冒險多次摘下氧氣罩!”護士不幹了,低聲訓斥我:“如果你爺爺因此出了危險,你如何向外麵眾多親屬交代。”
正無言以對,病床上的大爺爺突然伸出手來,自己把氧氣罩給拿掉了,護士驚慌之下,急忙過來,勸慰他要服從醫護人員指令,否則隨時會有生命危險。沒想到爺爺來了一句很經典的話,說的我和護士都是目瞪口呆。
“護士,咳咳咳,說實話,我可是不怕死,想當年我可是死過無數次。現在我隻是受不了你們這裏麵的死人氣息,請給我換到一間充滿陽氣的病房裏,讓我多活兩天就足夠了!”
病人的堅持,病人家屬的支持,醫院隻好屈服,將病人轉到了一間普通病房。為了照顧方便,爸爸托了他的同學,暫時讓大爺爺住上了一個單人間,而且是帶著洗手間的比較高級的病房。
“好了,你們都忙去吧,我有話單獨對衛國說!”安頓下來之後,大爺爺馬上下了逐客令,隻留下我一個人,接著開始了一反常態的滔滔不絕,並且幾乎是一夜沒睡的為我描繪了一幅特殊的戰鬥畫卷,讓我聽的似乎有些不太真實的虛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