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寂靜的深夜,除了偶爾跑過的貓咪之類的小動物發出來的腳步聲,樹葉被風刮得呼呼作響聲,以及從那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打更的聲音,就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了。
在傅府一個距離主要建築物比較偏遠的地方,有一個叫做蘭倚院的院落。此刻,清冷的月光正透過沒有關緊的窗戶,斜斜地照射在地麵上,和著紋路漂亮的窗紗,以及窗前花草的影子,在房間裏留下一片片不規則,緩慢移動的陰影。
這間房子非常簡陋,裏麵的擺設僅僅隻比普通的仆人房稍微好一些,但,居住在這兒的,卻是傅家的二小姐傅明錦。
此刻,她像一隻蝦一般,蜷縮在床中間,嘴裏也不停地發出不明的嘟嚷聲。也不知她做了什麼好夢,隻見她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頭流下來,竄過發絲,最終落入枕旁,在翠綠的被麵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深深淺淺的印跡。
“唔……”傅明錦的嘴唇被咬破,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著那堅定的毅力抵擋著來自於身體各處那透徹心扉的疼痛。直到痛楚的感覺略輕後,傅明錦頭一偏,再也堅持不住地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深秋的清晨,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將夜晚的寒意全部驅散。
突然,一道威嚴的女聲響起:“春桃,秋菊,你們倆昨天晚上跑到哪兒去了,為何沒有在二小姐房裏候著?”
可惜,被叫做春桃和秋菊的兩人,並不懼怕這道威嚴女聲的主人,甚至,兩人還一前一後地反駁起來。
“安嬤嬤,奴婢隻負責照顧二小姐。昨晚奴婢休息的時候,二小姐還一切安好。誰知半夜時,二小姐做了什麼惡夢,連嘴唇都咬破了,這怎麼能怪到奴婢頭上!”
“是啊,安嬤嬤,雖然昨晚是奴婢和春桃姐姐守夜,但,你總不能要求奴婢和春桃姐姐一整晚都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連眼睛也不能閉一下的吧,這根本就不合傅家的規矩!”
……
“好吵……”傅明錦下意識地低喃,她好不容易才能睡一個安穩覺,這些人怎麼就拚命地在她的耳旁爭吵,真真是惱人!
雖然傅明錦的聲音非常小,但,一直關注著她的安嬤嬤,卻是清楚地聽到了她的這聲低喃。
下一秒,安嬤嬤的身體就如同一陣輕風般,快速地竄到了床前,關切地詢問道:“二小姐,你醒了?”
傅明錦艱難地睜開眼,望著眼前這張熟悉的容顏,下意識地叫道:“唔,安嬤嬤,你……”怎麼會在這兒?
“二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安嬤嬤滿臉的激動,她彎下腰,摸了摸傅明錦的額頭,發現隻餘一點溫熱後,長舒了口氣:“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唔。”傅明錦應了聲,剛才說那幾個字已經耗盡了她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來的力氣,現在她又覺得身體疲憊不已,喉嚨也像被大火燒灼過幹澀,額頭更是一抽一抽地痛:“水……”
“瞧,嬤嬤都忘記了,二小姐剛醒過來,肯定很渴了,夏荷,還不快去倒一杯溫水過來!”
說完後,安嬤嬤攙扶著傅明錦從床上坐起來,再取過床旁一個月青色繡蘭花的靠枕,枕在傅明錦背後,雙眼盈滿淚光,嘴裏也不停地念叼道:“二小姐這一生病,臉色都憔悴了許多,明兒起,嬤嬤會多準備一些補身體的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