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賢冷冷地看著方姨娘:“都是你教出來的孽女,還沒有出嫁就大手大腳地花錢,真是一個賠錢貨,回頭將你私庫裏的銀兩全部拿出來,不夠的再拿公庫裏的銀兩補足!”
方姨娘臉上的血色盡褪,身體晃了晃,滿臉的委屈和哀怨:“老爺,妾……”在傅修賢那雙陰冷的眼眸注視下,她隻覺得猶如被毒蛇盯住似的,忍不住瑟縮了下,嘴唇張張合合許久都說不出話來,末了,方姨娘隻能拿期盼的目光看著傅老夫人,希望傅老夫人能解救她。
可惜,傅老夫人低垂著頭,輕撚著手裏的佛珠,仿佛坐化成了一尊佛像般,拿一眼冷漠無情的眼眸看著人間界發生的所有事情。
方姨娘垂眸,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這股痛意來提醒自己不要在此種情況下和傅修賢爭吵起來。隻是,一想到那已入不敷出的公庫,方姨娘心裏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意,輕聲道:“老爺,公庫裏已經沒有銀子了。”
“什麼?!”傅修賢滿臉的不可思議,怎麼也不相信方姨娘為難了許久,終於被他逼出來的話竟然是這句。
最艱難的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剩下的話也就如水到渠成般:“妾雖不才,可當年未出嫁時也曾幫著母親管過家,故在老爺將尚書府管家大權交予妾手裏時,妾就曾仔細清點過尚書府的物品,發現早在今年年節前府裏銀兩就比較困難,及至到了前幾個月小少爺的滿月酒宴時,因為酒席出自於源盛酒樓,故價錢頗高,府裏的銀兩根本就不足以支付定金。也不知姐姐當時怎麼想的,非將府裏的一家最賺錢的店鋪地契抵押給源盛酒樓,再兼之府裏其它的開銷,故雖堅持到現在也不過是拆了東牆補西牆。除非將府下的店鋪販賣出去,否則根本就無法付清三十萬兩白銀的欠款。”
“啪!”傅修賢的手用力地拍向桌麵,雖未將紅木桌拍得四分五裂,卻將桌上的茶水杯等拍得震落到地上。
一陣瓷器碎裂聲響起,縱使傅老夫人再想漠視也不得不抬眸看向盛怒中臉色扭曲得不成樣的傅修賢,淡淡地道:“賢兒,如今你知道我為何不讚成你扶於姨娘為平妻了吧?這十多年來,也不知於姨娘私下裏吞墨了多少銀兩,否則原本應該蒸蒸日上的尚書府又怎會連區區三十萬兩白銀都拿不出來?這件事情若傳揚出去,定會令尚書府再次成為盛京的笑談!”
頓了頓,傅老夫人又道:“算了,不過是一件小事,這些銀兩就從我的私庫裏取用吧,也免得原本就已經快要散了人心的尚書府更是如一團爛沙般,被外人輕輕地一戳就能戳破!”
“這怎麼行!”傅修賢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讓外人知道他竟然還用自家母親的私房錢,還不知會怎麼嘲笑他呢!
“母親,這些隻是小錢,你無需擔憂太多。”隻是,於若馨這個賤人竟敢一連再地在太歲頭上動土,是吃定了他不敢動她嗎?
……
待到傅修賢等人離開後,傅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就知道以進為退這招用在傅修賢身上是屢試不爽:“錢嬤嬤,喚老二和老三過來一趟。”
傅老夫人從不敢忽視傅修賢的聰明和狠厲的心機,否則當年他也不會以一介沒有龐大勢力和根基的小戶之家的新科狀元郎而娶到左相的女兒——皇家親封的安陽郡連瑞瑩,然後借助左相這根巨柱一躍衝天,僅僅踏入官場還不到三年就成為眾多人需要仰望羨慕的三品大員,而傅家也順勢踏入盛京的貴族圈。
隻可惜,於若馨這個女人的心計太深,即使她千般防範,萬般算計,依然在她和安陽郡主的眼皮子底下和傅修賢勾搭上了,還搶在安陽郡主之前生下了傅淩萱,並且借助傅修賢的支持而獲得了尚書府管家大權,甚至還慢慢地架空了她的權力……
一想到這些,傅老夫人就恨不能將於若馨給生吞活剝了,遂又吩咐田嬤嬤到馨園走一趟,代她傳幾句話。
正在馨園思索該如何翻身的於姨娘,聽到田嬤嬤的傳話,隻氣得一張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麵的青筋都露出來了,看向傳完話後就迅速離去的田嬤嬤的背影的目光裏充滿陰霾和狠厲。
什麼叫做將這十多年來的賬薄交到落香院,由老夫人來親自審核?
“啪!”一連串的瓷器摔碎聲響起,可,縱使再次將房裏的瓷器全部換了一遍,於姨娘依然覺得心裏堵得慌,卻並不甘於就此認命,遂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布置。
不論尚書府幾個女人之間發生了如何恐怖的爭鬥,總之,待到源盛酒樓盛掌櫃帶著賬房上門收款時,再次將傅老夫人給氣了個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