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他們就住在這啊。”孟氏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滿, 對著一旁的知琴說道。“榮國公府多氣派啊, 你爹是長子, 榮國公的位子不就該讓你爹繼承嗎?”
“還不是有你這個攪家精在一邊拖後腿, 才會讓爹越來越不被人放在眼裏。”知琴一點也沒把孟氏這個娘放在眼裏, 說話的口吻不帶一絲尊重。
孟氏被噎了回來, 悻悻的不再開口。
話說這兩群人是怎麼碰上的呐?
原來, 知琴她們主仆兩住的那家客棧正是孟氏等人落腳的地方,知琴受不了他們的吵鬧前去理論時,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孟氏, 幾個人就湊到了一起。
知琴鄙夷地掃了她一眼,對一旁老神在在的大孟氏說道:“反正這次我們是互利互惠,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可不要給對方扯了後腿。”
她怎麼也沒想到, 她的親奶奶居然沒死,隻是當年不要臉的和人淫奔了, 怪不得爺爺一直看她爹和二叔不順眼, 都是這個老妖婦的錯。
可是自己若是想回傅家, 還得靠著這個老女人, 她爹心裏應該還惦記著這個下賤的娘吧。隻要她能說動她爹讓她回家, 她自然也會幫她達成她想要的願望。
“好。”
大孟氏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反正她拜托的事對她來說隻是動動嘴皮子那麼簡單。
“咚咚咚。”知琴上前敲響了大門。
“誰啊。”裏麵傳來一聲悶悶的回響,木門漸漸被打開,裏麵探出一個頭來。
“怎麼又是你, 老爺不是說了不想見到你嗎, 你就別再來自找麻煩了,省的拖累了小姐。”來人正是上次的小廝,看到知琴不耐的說道。
混賬,她難道不是這個家的小姐嗎?
知琴狠狠地攥緊手心,在心裏狠狠地記了他一筆,連帶知書也被她埋怨上了。
勉強扯了扯嘴角:“我今天來是有重要的事,你把這個拿給我爹,他自然會明白的。”
透過門的縫隙,將東西遞了進去,還在小廝手上塞了一錠銀子:“今天可是有貴客登門,你怠慢不起。”
小廝看著手上的銀子瞪大了眼,放進嘴裏一咬,是真的沒錯,顛顛重量,怎麼的也得有五兩吧,他每個月的工錢也就兩百個銅板,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窮酸的小姐還挺有錢的。
往外探頭張望了一下,多了幾個沒見過的生人,穿著打扮極其富貴,還真像是貴客臨門的樣子。
“好,幾位貴客等一下,小的這就給你們去稟報。”
有錢能使鬼推磨,大不了被老爺罵一頓,有這五兩銀子,他還是賺大發了。
難得對著知書笑了笑,將門掩上,一溜煙地往傅大牛的院子跑去。
“真是沒管教,就這麼把我們關在外麵,都不請我們去大廳等著。”
賴富貴不滿地在大門吐了口唾沫,知琴眉頭一皺,她這個奶奶就沒想過好好管管自家兒子嗎,都一把年紀了,還這副模樣。
“貴兒別氣,等你大哥來了,我定好好罵罵她。”大孟氏心裏也有點不滿,前段日子一直鬧肚子,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站了這麼一會就兩腿發軟了。
一隻手搭在孟氏胳膊上,一半的重力都倒向孟氏,隻是孟氏心裏還在算計老太太手裏的銀子,再不滿也隻能往肚子裏咽了。
心裏咒罵著死老太婆,臉上還是一副恭敬謙卑的模樣。
一群四人,各有各的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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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那個大小姐又來了,還拿來一塊老舊的布料,說是您看了一定會見她的。”小廝氣喘籲籲地跑到傅大牛的院子裏,拿出知琴交給他的東西,對傅大牛說道。
“那個賠錢貨怎麼又來了。”
傅大牛不滿地從小廝手裏扯過那塊東西:“我不是說了,我不見她,你趕快讓她......”
“等一下......”
話還沒說完,傅大牛揮手讓他站住,雙手顫抖著看著手裏的那塊粗麻布。
“這是......這是......”傅大牛話中帶著一絲顫音。
這塊布料跟他小時候的幾件繈褓一模一樣,針腳也是歪歪扭扭的,他娘當年走了以後,他身邊就剩下那麼幾件東西。當初他爹把他娘留下來的東西一把火都燒了,那幾件繈褓還是他偷偷摸摸藏起來的。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他娘當年為什麼要拋棄他和弟弟,為什麼拋棄他們一家,若是當年他娘沒走,他是不是也可以跟三弟一樣上學讀書,被他爹器重,出人頭地。
他一直想再見她一麵,親口問問她。
“除了大小姐還有什麼人在外麵嗎?”傅大牛麵色潮紅,雙手狠狠捏住小廝的肩膀。
“還......還有......還有兩個老太太和一個中年男人。”小廝被嚇了一跳,緊張地語無倫次。
“老太太。”
傅大牛喃喃自語,“是她,肯定是她。”
“你快去把人叫進來,就讓他們在大廳等著,讓丫鬟上茶,就用我爹上次給我的那個上品鐵觀音,再準備些茶果點心。”
“快去!”傅大牛踹了小廝一腳,讓他快點過去。
“是......是.......小的這就過去。”小廝飛速跑開,心裏嘀咕著,還真是貴客啊,老爺居然把鐵觀音都拿出來了。
傅大牛打開櫃子,把這段日子新做的幾套衣裳都拿了出來。
說起來傅老頭對他們兩兄弟也不算虧待,除了太後賞賜的大宅子外,還給他們兩兄弟每人分了兩間鋪子和一千兩銀子。這筆錢和鋪子的租金,夠他一輩子過得滋滋潤潤了。
傅大牛把每套衣服都往身上比劃了一下,總覺得哪件都不好,後悔沒做一件貴的,好讓他那個娘看看他現在的日子。
讓她後悔。
“爹,你在幹什麼?”知書抱著一婁剛曬幹的衣服進來,看到床榻上亂堆著的衣服,好奇地問道。
傅大牛雖然有了些錢,但是這些年窮慣了,不敢大手大腳花錢,府裏麵就請了兩個打雜的小廝,一個燒飯的婆子,除了傅聰身邊配了一個書童和一個丫鬟,他和知書兩人的日常起居還和在大田村時一樣,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是知書負責洗曬的。
“我那套褐色的綢緞袍子呐。”那套衣服是他為了見客狠下心買的,足足花了他十兩銀子,心疼地他幾宿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