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被我們買通的那個賴三不知得罪了什麼人, 兩條胳膊都被人砍了, 現在還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個身影拱手跪在桌案前。
幽暗的燭光看不清房內兩個人的長相。
“沒用的廢物。”坐在案前的身軀略胖, 揮手將桌案上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下, 騰地站了起來, 雙手撐著桌案, 氣喘籲籲。
“宮裏傳出消息,皇上後日就要提審傅傳嗣了,絕對不能讓他活過明天。”站著的那人不滿地質問道:“難道除了賴三, 獄吏裏麵就沒有什麼可以收買的人嗎?”
“不行,我們能收買賴三是因為他欠了一屁股賭債,走投無路隻能和我們合作, 而且現在時間緊迫, 我們也沒辦法確認收買的人是不是可靠,賴三出事恐怕已經引起上麵的警覺了, 此時不宜輕舉妄動。”
跪著的男子抬起頭, 燭光下, 清晰的看出他的樣貌, 凹陷的眼球, 高挺的鼻梁, 明顯異域的長相。
“我們大汗既然和你們主公合作,自然是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既然你的計謀行不通, 那就按照我們部落的方式來。”雙眼微眯, 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你們想做什麼?”那人前傾身子,緊張地問道。
“這個就不牢大人費心了,你放心,那群人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完拱拱手,起身飛速消失在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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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吃飯了。”獄吏敲了敲柵欄,拿出一疊碗筷:“一個一個來,不要急啊。”
“這位小哥,昨天被你們帶走的人去哪兒了,怎麼一直沒回來。”知書端著碗,緊張地問道。
“不該問的就別問,老實吃你的飯去。”孟氏一手推開知書,自己擠到前麵,堆出討好的笑容:“差大爺,你們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啊。”
“還想出去,也不看看自己犯了什麼罪。”獄吏不屑的冷哼一聲,“你們啊,就準備坐到死吧。”
“這是什麼東西,一股惡心的味道,我不吃。”傅聰看著發黃的稀飯,還有幾根看不出顏色來的鹹菜,將飯碗砸一砸,整個人趴在地上打滾撒潑。
“我要吃燒雞,我要吃肉,爹爹,我不要住在這破地方,你快帶我出去,啊啊啊啊——”
傅大牛想要攔著他,還被他狠狠踹了一腳。
“誒呦嗬,還挺硬氣,既然不想吃,那就都別吃了。”獄吏收回打飯的手,挑起飯桶直接往下一間牢房走去。
“差爺,我們的飯還沒打呐,差爺——”
傅二牛拿著碗,扒著柵欄大喊,獄吏就像沒聽到一樣直直往前走。
“孩他爹,怎麼辦啊,我們吃什麼啊。”徐氏跟兩個孩子眼巴巴地看著傅二牛,他們都是過過苦日子的,這些飯菜雖然難以下咽,但是為了活下去也隻能勉強自己吃了,可是現在......
看了看麵前四個空蕩蕩的飯碗,傅二牛來了火氣,上前一把拎起傅聰的領子,“媽的,你老子不管教你,我這個當叔叔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舉起手狠狠地甩了傅聰一巴掌,本來就肥的看不到眼睛的懶蛋更加腫了,紅紅的掌印清晰地印在臉上。
“哇——”傅聰哪受過這樣的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比起剛剛的假哭顯得更加淒厲。
“你這是做什麼,還不把我兒子放下來,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打我兒子。”傅聰可是傅大牛的心頭肉,哪裏會允許傅二牛這麼動手。一個飛撲,把傅二牛壓在身下,揪住他的衣領:“有你這麼做二叔的嗎,我這個當大哥的好好教訓教訓你。”
傅二牛也不甘示弱:“你算什麼狗屁二哥,要不是你幹的好事,我現在還在家裏喝著小酒吃著小菜,哪裏會受這種牢獄之災,現在爹也不認我了,都是你的錯。”
兩個人你來我往扭打成一團。
“大的好,狠狠打。”孟氏在一旁幫腔,傅二牛經商多年,體格明顯比不上一直在地裏勞作的傅大牛,被打了好幾拳。
“你個賤婆娘,我跟你拚了。”徐氏看到自家男人被欺負,孟氏那個女人還在一邊幸災樂禍,也沒了平時的怯弱,衝著孟氏狠狠撓去,凶狠的樣子就像瘋婆子。
“嗷——”孟氏體格肥壯,對比瘦弱的徐氏自然更有戰鬥力,可惜昨天被傅光宗那一腳踹傷了內髒,反倒是和徐氏勢均力敵了。
“娘,我來幫你。”知畫早就恨上了大房這群人,覺得自己的好日子都是被他們毀的,也衝上前幫徐氏一起打孟氏。
“你們都別打了。”知書和傅寶根兩人上前想把他們拉開,反倒被打紅了眼的兩群人打了好幾下。
“大哥,你說該不會殺手還沒來,這群人自己先把自己給玩沒了吧。”
傅家隔壁牢房的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場戲,一個瘦弱的女人對著一旁的老頭子小聲的問道。
“管他呐,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明明一副蒼老的樣子,說話的聲音確是中氣十足。“大家好好休息,不出意外,那群人今晚就會來。”
“是。”
房內的人神情肅穆的點了點頭,靠在牆邊,開始閉目養神,不去管隔壁的鬧劇。
其實這一群人就是正德帝安插進來代替傅傳嗣等人的,兩個老人,兩個青年,三個孩子都是武功高強的暗衛。
至於傅大牛等人嗎,公務繁雜的皇帝表示已經忘記了,這禍也是他們自己惹出來的,是死是活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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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牢裏彌漫開一股暗香。
“大哥,就是這裏了。”寂靜的牢房忽然穿出一聲嘰裏咕嚕的月氏族語。
躺在床上的夏侯淳立馬睜開眼睛,對一旁的幾個打了個手勢,一群人屏住呼吸,假裝已經被迷暈。
“這兩間哪一間才是啊。”十幾個蒙麵的人出現在牢房前,其中一個指著兩間牢房問道。
“應該是這間。”領頭的那個看了看兩間房裏的人數,指著夏侯淳等人埋伏的那間房說道。
“快去喂他們服下,偽造成畏罪自殺的樣子。”說完掏出幾包藥粉,分發給幾個手下。
其中一個人舉起手上的刀,“哐當——”一聲,門口的鎖鏈應聲而斷。
夏侯淳等人閉著眼,握緊手上的武器,寂靜的黑夜中,腳步聲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