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最開始的震驚, 平靜下來的正德帝對於霍彶剛剛的那番話還是存有疑慮的。
一來, 傅家完全沒有毒害太後的必要, 太後隻要還活著一天, 傅家就被她庇護一天, 沒有人會想不開, 害死自己最大的靠山。
二來, 這種手段太低劣,如果是傅家動手,絕對不會用這麼簡單的手法, 在自己送來的東西裏下手腳,一旦太後出事,她所接觸過得東西都會被徹查, 這麼一來, 那些藏毒的糕點根本就藏不住。
在正德帝看來,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人在陷害。
霍彶也正是認識到這一點, 才會隻關著傅家一家人, 而沒有對他們做些什麼。
他不知道是誰在背後下手, 不過, 那人反而幫了他一把, 讓他有名正言順的機會將那個惹人厭的傅傳嗣關起來。
霍彶低垂的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關起來容易,想要出來就沒那麼簡單了,打蛇不死, 必受其害, 他要在傅家最脆弱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到時候,他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像傅傳嗣一樣,壞他好事。
霍彶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哭倒幾乎昏厥的皇後,心中越發開懷,這件事如果操作得當,或許,除了傅傳嗣,他還能一舉搬下他最大的敵人。
果然像母妃說的那樣,他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在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著。
霍彶隻等著明天,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傅家的下場了,還有那個女人,霍彶的眼神從那個雙眼通紅,嬌弱卻帶著一絲倔強的女人身上劃過。
他想要的,遲早會抓到他的手上。
霍衍皺了皺眉,銳利的眼神直刺霍彶,把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倒退一步,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他這個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時候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威懾力,看著他那個眼神,居然比正德帝給他的威脅更大,霍彶下意識的反駁自己到,絕對不可能,霍衍怎麼可能擁有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可能隻是他一時眼花吧。
轉頭再看向霍衍時,果然一切如往常一樣,霍彶鬆了一口氣,可是心有餘悸,終究不敢再往寶珠那看去。
“父皇,這裏麵絕對還有隱情,我爹娘和我爺爺奶奶完全沒有毒害太後的必要,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栽贓陷害。”
寶珠推開霍衍扶著她的手,直直跪在正德帝麵前,麵色悲痛說到:“太後被人毒害,如果沒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恐怕九泉之下,太後也難以瞑目,忘陛下徹查。”
寶珠說完,將視線轉向芳嬤嬤,她不信芳嬤嬤就沒有懷疑過,她一定比她更想查出害死太後的真凶。
她想的一點也沒錯,芳嬤嬤怎麼會看不清楚怎麼簡單的疑點,隻是,太後終究是吃了榮國公府的糕點才毒發身亡的,讓她如何不介懷。與其說怨恨傅家,不如說是怨恨她自己。
太後所食之物,都是需要太監層層試毒的,一開始,傅家送來的東西也會讓太監檢驗,一來,傅家送的東西從來沒有出過事情,二來,傅家是太後失散多年好不容易相認的母家,太後對他們送來的東西一直沒什麼防備心理,漸漸地,對於傅家送來的東西,所受到的檢測就少了很多。
往日裏,芳嬤嬤還會攔著些,可前些日子,傅家送來了太後幼時最愛的地瓜糕,說是榮國公找了家鄉的一個老婦人做的,有小時候的味道。
太後怕時間久了,熱氣就散了,於是就攔住了那些小太監,直接將糕點呈了上來。芳嬤嬤看太後難得有這種胃口,一時心軟也就放縱了,就是這一次的放縱,徹底斷送了太後的性命。
這讓芳嬤嬤如何不怨,她怨傅家送來的地瓜糕,更恨自己的糊塗,所以才會下意識地避開寶珠的眼神。
芳嬤嬤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傅家在太後心裏的地位,如果傅家真的是冤枉的,太後到了地下,那該有多難過。
摒住幾乎掉落的眼淚,芳嬤嬤慘白著臉,對正德帝說到:“老奴認同王妃的話,這件事絕非傅家所為,還望陛下徹查,不要讓太後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終究沒忍住內心的悲愴,從他們出現開始就沒流過淚的老嬤嬤一下子泣不成聲。
正德帝看著芳嬤嬤這副模樣,也一下子悲從中來,整個人搖晃了幾下,被他身旁的梁十攙扶住。
“父皇——”
“陛下——”
圍著的皇子公主紛紛驚呼,被正德帝揮手壓下。
“徹查,這件事一定要好好徹查,我絕對不會讓害死母後的真凶逍遙法外,既然毒物是從傅家送來的,那就從傅家開始查起,在嫌疑沒有洗脫之前,榮國公府不許放出一個人,也不許任何人去國公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