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頭,認真地思索、再思索,扳著手指朝她比了個數字。
“八瓶?養樂多嗎?”她皮笑肉不笑。
搖頭。“七罐台灣啤酒,一瓶梅酒。”
“就你一個人?”今天是什麼普天同慶的日子嗎?她不相信一個人也能喝成這樣。
他垂眸,任由身子歪斜地倒落床鋪。
此人堪稱“沈默是金”的代表,有些人喝醉會變得聒噪,關某人則排除了這項說法,就算喝了酒,也不能敲開他的蚌殼嘴。
她搖搖頭,到浴室擰了條熱毛巾。“關毅,轉過來,我幫你擦個──”她住了嘴,愕然望見來不及掩飾的淚跌出眼眶,沒入枕被。
他沒有試圖遮掩,睜著眼看天花板,眼神荒寂。
她心一揪,放柔了聲音,輕撫他的臉。“發生什麼事了?關毅。”
他還是不說話,像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緒,又像是將神魂放逐到好遙遠、好遙遠的地方。
“你不要這樣,關毅。”她難過地紅了眼眶。“說說話好嗎?我會擔心。”
他緩緩地,將視線拉到她臉上,她不知道,他看見她了沒有,恍惚的眼神扯痛了她的心。
那雙水霧明眸裏,有著太深、太濃的似水憐惜,彷佛,他的痛有多深,她的憐就有多沈……
靈魂荒涼,一身的淒冷,太苦,他本能地靠向那束溫暖,汲取那如涓涓細流的柔情撫慰,熨貼寒涼的身心。
駱采菱微愕,呆滯在他湊上來的嘴當中。
他──醉昏頭了嗎?
唇上酥麻的熱度不是錯覺,他真的在吻她,頸間的啃咬也不是幻覺,他正在種草莓,在她身上東摸西摸的大掌更不是……她倒吸了口氣,胸前一片涼意,而他的臉正埋在上衣被他扯落的****裏。
“關毅!”他真的,清楚她是誰嗎?
他悶吟,將她扯落床被,與他纏成一團。
她若要逃,是避得開的,她甚至可以打爆他的頭當成輕薄她的回禮,但是──定定凝視他半晌,她輕聲歎息,勾下他的頸子,送上紅唇。
“我愛你,關毅。”
痛,很痛。
關毅呻吟了聲,懷疑腦袋在跟他鬧分家。但是頭痛之外,又另有一種放鬆的感覺,像是與人盡情歡愛過後的暢適──
歡愛
腦中閃過一幕模糊畫麵,他整個人驚醒過來。
這一睜眼,更大的打擊教他瞬間呆滯。
他──在作夢吧?他、她──怎麼會
他的反應稍稍驚擾了她,駱采菱嚶嚀一聲,枕在他肩上的腦袋偎向頸窩,嫩頰無意識地磨蹭頸膚。
他連動都不敢動,幾乎屏住呼吸。原本就親匿交纏的肢體,她這一貼近,被子底下未著寸縷的肌膚斯磨著,她柔膩的右腿擱在他的兩腿之間,小手貼在他胸前,他完全可以感覺渾圓挺立的****,以及令人鼻血狂噴的銷魂身段……不過他實在沒臉說她,因為他的手甚至很情色地擺在人家的俏臀上。
一股熱氣往腦門衝,他既懊惱,又羞愧,正思索著要怎麼抽身,埋在他頸窩的腦袋動了動,撐起困倦的眼皮。
“早安。”也不曉得意識清醒了沒,抬高下巴啄吻他一口,撥了撥長發下床穿衣。
他愣在原地,傻傻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別這樣看著我,我腰快斷了,沒力氣陪你再來一次。”
“呃……我昨晚讓你很累嗎?”話一衝出口,他就懊惱得想一頭撞死。你白疑啊,關毅!說這什麼鳥話!
她偏頭想了下。“三次吧。”
“……”她還真回答?
“早餐想吃什麼?我是指,除了我之外。”穿好衣服,回頭問還坐在床上發愣的他。
想死的羞愧感覺持續攀升。“……如果可以的話,蛋餅,謝謝。”
“沒問題,等我十分鍾。”
五分鍾後,他穿好衣服,梳洗完出來,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打蛋、開爐火,動作流暢得像做過千百回……
她原本,連煎個荷包蛋也會黏鍋,下水餃都無法分辨熟了沒……
察覺他的存在,指了指外頭命令道:“乖乖去客廳給我坐著,馬上好。”
原本困擾著他們之間該怎麼辦,她的態度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昨晚是她的初夜,他知道。她用最完整的自己,撫慰他的淒傷,付出所有她能付出的,卻什麼也不要求,甚至,刻意用最自然的態度,不讓他有壓力。
這個女人,用多真的一顆心在對待他,他不是沒感受到,隻是,他能給她任何的承諾嗎?他現在……連自己都肯定不了,又如何肯定她的幸福?
他的心,還在為另一個女人疼痛。
“一大早發什麼呆?快吃啊,你十點不是有課?”一盤蛋餅,一杯鮮奶擺在他麵前,她連他的課表都背得滾瓜爛熟。
她付出了多少?而他自問,又能回報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