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遮蓋了萬物,天地間變成了一片白色。西涼城外的官道上隻有一行五人騎乘著高頭大馬不疾不徐地行進著。馬蹄踏到平整的路麵上,往往會陷下半尺深的雪坑。為了防止馬匹打滑,他們都沒有揚鞭打馬,任由馬匹在雪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
“大哥,我已多年沒見到這麼大的雪了。”一旁的馬休對打頭的馬超說。
馬超表情冷峻嚴肅,沒有吱聲,相比三月前,他明顯消瘦了,眼窩和臉頰都塌陷了下去。他看了一眼四周白皚皚的厚雪,眼前忽地閃現了潔青和賀英死時慘白的麵孔,他的心又碎裂一樣地痛起來。雖然她們倆已故去三個月了,他仍然無法從巨大的悲傷中走出。
半月前,他才得閑,馬上決定上華山替潔青還回飛虹寶劍。馬騰夫婦知道阻攔不住這個倔強的兒子,也不想違拗他的意願,同意他上華山,但丹落十分固執地提出了一個條件:必須讓三子馬休同他一起去。馬超見母親態度堅決,隻好帶領著馬休以及三名隨從,一同前往了。
上了華山,馬超跟飛虹女俠聶一梅詳細講述了他和潔青之間的恩恩怨怨。聶一梅太息一聲,傷心地說:“這孩子命苦呀!雖然生在侯門,卻為祖父惡名所累,終日活在負疚、痛苦中。現在走了,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馬超聽後,無語,默默地將飛虹劍遞給了女俠。
聶一梅接過了寶劍,後悔地說:“我其實並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她跟我借劍,隻是說,他在終南山的一位師兄有一把勇士劍,非常鋒利,她曾跟這位師兄打賭說,她華山師父的飛虹劍比勇士劍更鋒利,對方不服,兩人因此立下毒誓,非要比誰的劍鋒利不可。我沒多想就借給了她。唉——”說著,她又歎了口氣,“早知道這丫頭跟你有這麼深的誤會,我就跟她一起下山了,幫她澄清一下事實。也許,你們之間會有好的結局。”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馬超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站起身,衝聶一梅拱了拱手,就走向了屋門口。
此刻,馬超回想起聶一梅的話,不免想到,假如真像聶一梅所說,她幫著潔青調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潔青願意以身相許,那自己能娶董卓的孫女為妻嗎?他不願想下去了。
距離西涼城門還有五六裏時,馬超等一行人看到,有很多西涼的士兵正在清掃官道上的積雪。馬超等人逐漸馳到了這些士兵身旁。此時的馬超身穿便裝,身上頭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以至於這些士兵都沒有認出他們年輕的少帥。
離城門越來越近了,馬超等人隱約看到馬岱率領著兩名隨從騎乘著馬匹,立於城門前,正在東張西望。
“大哥,二哥正在城門口等我們呢!”馬休驚喜地說。
馬超點了點頭,雙腿一夾馬肚,踢雪獅子獸發出一聲嘶鳴,騰空躍起,向前飛奔。城門前的馬岱聽到了熟悉的踢雪獅子獸的嘶鳴聲,朝他們望了一眼,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催動馬匹迎了上來。眨眼間,兄弟倆的馬匹交錯到了一起。馬岱關切地看了馬超一眼,親昵地叫道:“大哥,一路辛苦了!”
馬超微微搖了搖頭,關切地問:“二弟,你在這裏,是在等我們嗎?”
“是的,大哥。”馬岱回答,“你走後,母親一直掐算你的歸期。她算定,你這幾日一定會趕回來,就每日讓我在城門口迎候。”
馬超心頭一熱,他想到,自己從小走南闖北,身赴險地,母親從未如此不放心過。但他外表沉靜冷峻,平淡地說:“你先趕回府去,告訴母親大人,說我平安回來了。”
馬岱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拉住了馬超的胳膊,和他馳到了一旁,低聲說:“大哥,韓叔父的寵妾妙雪三日前死了,明天出殯。”
馬超聽後,皺了皺眉頭,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說出來。他沒有感到特別意外,早在他離開西涼城時,就聽說妙雪重病在床,難有起色了。現在,她死了,他對她一腔的仇怨居然立刻煙消雲散了。他沉默了片刻,對馬岱平靜地說:“二弟,還按老規矩,還是由你代父兄前往吊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