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傷心的才是母親吧,無數個夜裏,她都看見母親捧著父親的遺物流淚到天明……
“給伯母請安!”慧娘這端正沉浸在回憶裏,那端的寧氏已經硬著頭皮上前,向肖老夫人躬身施禮。
隻不過肖老夫人卻好像沒聽見一樣,端著茶慢慢的呷。
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遊移在那蹲身施禮的寧氏和上座那眼眸都不抬的老人之間,場麵再次凝滯。
一、二、三……當慧娘蹙眉默數到“十”的時候,肖老夫人終於開了尊口,“我又哪配受你這大禮?”
場麵再次尷尬,比剛才更甚,維持著艱難姿勢的母親一張蒼白的臉則漲得通紅。
慧娘暗暗握拳,卻不敢有任何表示。
因無數事實告訴她,這樣做隻會讓祖母更厭母親,她的這個祖母最恨有人挑戰她的權威,特別是她不喜歡的人。
晨光活潑的爬進窗台,卻衝不淡一室的沉悶。
慧娘瞥一眼身邊那垂頭的動作已顯幾分僵硬的姐姐,然後轉頭滿眼乞求的看向肖老夫人身側身著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紋妝花緞半臂的婦人。
“母親這是哪裏話?除了您,誰又能配得上三弟妹這禮?”顧氏看她一眼,頓了頓,最終還是一臉討好笑意的看向肖老夫人。
“是啊是啊,母親,三嫂是實誠人,這禮自然是打心眼裏想行的。”另一邊緊挨著肖老夫人的四太太段氏也開口道,邊說著還譏諷的瞥一眼顧氏。
三太太顧氏的話聽在肖老夫人的耳中不痛不癢,但段氏這話就不同了,因為肖老夫人也認同她這話,寧氏在她眼中唯一一點可取之處就是實誠。
“好了,起來吧。”肖老夫人終於點了點頭,但卻依然不放過寧氏,開始訓誡,“我老了,也不求你們怎麼恭敬我奉承我,隻求家和,家和才萬事興嘛,以前你在南方時倒也罷了,但如今回來了就好好講規矩,孩子們都大了,給她們做個表率……”
絮絮不止。
已經直起身的寧氏卻隻是垂頭受教,態度十分恭敬。
這就完了,今日比她預想中好多呢……
暗暗竊喜的她卻沒注意到小女兒那垂著的小臉上那閃過的複雜表情。
她當然篤定顧氏會幫忙,她可是一向“慈悲”,再說胡家那件事她是有求於她們母女的。
有顧氏拋磚,總喜歡和顧氏一較長短的段氏自然會引玉。
她當然會攪黃胡家那事,但並不影響此刻借力。
隻可惜前世的那個時候,她倔強任性,凡事喜歡強出頭,從不動腦,直到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個人才懂了生存之道。
幸好,這一世,一切還不晚,姐姐還在,母親還在……
“啪——”細微的一聲後,一枚黑色的東西落在正在慧娘衣襟上。
慧娘蹙蹙眉,看一眼身上的瓜子屑,然後又看向那罪魁禍首,坐在一邊玫瑰椅上身著嶄新的桃紅色織錦對襟襦裙配紫色百褶裙的女孩。
五官依然稚氣,卻已經出落得十分嬌美,左頰上一顆深深的酒窩,讓她不笑時也像帶了三分笑,平添無限甜美與嬌憨。
隻是誰知,這一切都是表麵,在這幅天使般的外表下,隱藏的卻是一顆魔女的心。
正是肖家女兒中排行第六的德娘,四太太段氏的寶貝女兒,也是故意摔碎了她那套最愛的蓮花香具致使她重生的人……
……